“郎妾”、“夫妇”这无法反驳,但情意实属是无中生有了。
不过也没必要和他解释。
历铮一偏头,看了眼云归玉。
她因为方才练剑的缘故,面颊微粉,如同暖玉染上红霞,因为阿宁那句话而表情微嗔,中和了眉目的凌厉之感,反而显得眼若秋水,眉如远黛。
历铮放下了刀,由衷感叹道:“仪和郡主,确实很美。”
他神情坦荡,眼中只有欣赏之意。
云归玉猝不及防听到这句,半晌才道:“你可真是……”
历铮:“怎么?”
可真是让人羡慕。
上一刻还对她刀剑相向,这一刻却又能如此坦荡直白地夸赞她,说话做事全凭当下的心意。
被这么一打岔,云归玉方才的气也消了,于是率先离开。
历铮看着她的背影慢慢消失不见,才忍不住似的,蓦地吐了一口血。
历海宁走过来抚了抚他的背,不赞同道:“小七,为了在弟妹面前耍帅就不顾自己的身体,这是不对的。”
历铮:“……走了。”
“站住。”
听到这沉稳的声线,历铮脚步一顿,倏然回头。
只见历海宁安静地看着他,神色认真。
这一瞬间,他仿佛又看到了曾经那个无所不能的六哥。
“哥?”历铮的声音有些发抖,带着一丝微弱的期待。
历海宁道:“以后不可以拿刀指着弟妹殿下,她是好人。”
一声“弟妹殿下”,让恍然的历铮回过神来,看到阿宁的眼睛还是那样纯真如孩童,并不像曾经那个大智若愚、洞察世事的六哥。
历铮自嘲一笑。
他的哥哥,并没有回来。
历铮并不赞同阿宁的说法,问:“你怎么知道她是好人?”
历海宁一字一句,认真解释道:“之前,她帮过我。”
历铮讶然。
***
云归玉沐浴更衣后欲回房休息,却在廊道遇到了同样回房的历铮。
她瞥了他一眼,率先进屋,身后的历铮却没有进他的侧间,而是跟着她来到了桌前。
云归玉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才抬眼道:“阁下还有事?”
历铮抱拳行了个礼,道:“方才对郡主刀剑相向,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万望郡主原谅。”
云归玉惊讶地眨眨眼,又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阿宁和我说,之前他一个人在街上被人欺负,是你帮了他。”历铮语气郑重,“他对我非常重要,谢谢你。”
她帮过历海宁?她自己怎么不记得。
云归玉凝神细想,才终于从记忆里扒拉出几个片段来。
一年前,她刚从宫里出来,搬到郡主府不久。
那时街上的百姓们还不认识她,她独自走在街上,只觉天朗气清,身心是从未有过的自由和舒畅。
于是路遇乐子时,也有兴趣停下观赏。
历海宁就是那个乐子。
少年手中拿着糖葫芦、饴糖人,怀里还抱着各种装着小食的油纸包,本是欢快地走在街上,却忽被几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围住,言语调笑羞辱。
“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历家六公子吗?怎么还吃这些三岁孩童才吃的东西啊?”
“六公子晚上回家,是不是还要找娘亲要奶吃啊?哈哈哈哈哈!”
“六公子怎么一副甚是委屈的模样?怎么,要去找你七弟告状吗,嗯?”
少年涨红了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被一人拿手中折扇狠拍腕骨,手中东西散落一地。
那日云归玉并没有袖手旁观,而是在看够戏之后,上前把那几个纨绔揍了一顿。
倒也不是因她有多么好心,只是刚刚好,那四个人里,有三个都是她的仇人。
不过她救了历海宁是事实,所以历铮的一声谢,她也受之无愧。
“是有这么回事,那你准备怎么谢我?”
历铮:“伸手。”
云归玉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他还真的准备了谢礼?
她有些狐疑,但还是伸出了手。
历铮将手放在云归玉摊开的手上方,半握的手松开,便有样东西掉在了云归玉的手心。
云归玉低头一看,是一颗粉色的珍珠。
她不明所以,问:“就这?”
历铮:“郡主不妨再仔细看看。”
云归玉不论怎么看,这也只是一颗普通的粉色珍珠。
历铮:“这是你那日落在刑部大牢里的东西,如今物归原主,随你处置。”
云归玉立刻反应过来,原来历铮手上一直有她去刑部大牢的证据。
她收了珍珠,说:“那我便却之不恭了。”
历铮转身离开,留下一句:“安寝吧,愿君好眠。”
云归玉垂眸:好眠吗,对她这种人来说,这可并非易事啊。
然而或许是因为与历铮比试后有些疲倦,今夜,她竟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沉,云归玉醒来时,历铮已经去公廨了。
她慢悠悠起身,泡了壶茶看了会儿书,瞧着快到午时了,又带着午膳去了刑部。
做戏要做全套,她如果只带一天饭,难免惹人怀疑。
况且她还要随时把控谢言成的动向。
就这样每日送饭,不知不觉已到了第七日。
云归玉照旧坐在历铮对面,大抵是因为过了这么些天,两人都已经习惯中午在衙门一起吃饭,因此吃的也算心平气和。
她吃到一块牛肉,正辣的找水喝的时候,有手下快步走到历铮身边,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历铮放下筷子,点头道:“知道了,下去吧。”
云归玉观他表情,料想是谢言成招供了,于是开口试探:“恭喜夫君,可以向陛下交差了。”
历铮知她能猜出来,倒也不觉得有什么瞒的必要,神情淡淡,回道:“也恭喜郡主,可以向皇后交差了。”
云归玉目的达到,并不在意他言语中的讽意,满意地停了筷子:“我吃饱了,夫君,酉时见。”
碧溪上前,收走了桌上的碗筷和食盒。
转身要走之际,手腕忽然被攥住。
“夫君还有事?”她问。
历铮定定看了她半晌,终是松开了手。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不论是不是云归玉做了什么,才让谢言成招供,在他把那颗珍珠交到她手上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不再追究了。
她帮过阿宁,这个人情,他得还。
“今日不必来接我。”他说。
云归玉:“为何?”
历铮本可以回一句“与你何干”,但不知为何,他还是实话说道:“明日休沐,我要与友人相聚,今日我会及早下衙,宿在紫洛园,不回府。”
云归玉饶有兴趣,问:“我能去吗?”
历铮有些莫名其妙。
“我们一群男人喝酒聊天,骑马射箭,你去干嘛?”
云归玉:“我从宫里出来后,还未去过紫洛园,听说那里是个好去处,想去看看究竟。若确实是好,日后也可常去。”
历铮想了想,道:“也行。”
云归玉:“那么,我还是到衙署接你。”
历铮点点头,说:“叫阿福把雪稚也一并带过来。”
***
雪稚是一匹极为高大俊美的马,这马通身雪白,唯有额前有一丝青灰色的鬃毛。
据说它是历铮在北武的时候,忠武王送他的生辰礼物,还曾随他上过战场,在历铮心中意义非凡。
阿福牵着马,云归玉和碧溪坐在马车上,等历铮下衙。
一炷香后,历铮从衙署出来,见到雪稚时,眼神顿时一亮,他快步上前,温柔地摸了摸它的脑袋和鬃毛。而后对着车帘后的云归玉点头示意,利落上马,道:“出发,去紫洛园。”
车夫应了一声,驱车前行。
马车驶过一条种满梧桐和松柏的大道,最后停在一处庄园门前。
历铮率先下马,朝云归玉伸出一只手,她便就着他的手借力,下了马车。
庄园内是各种亭台楼榭,有的建于湖心,有的建于平地,有的架在高楼,有低有高,各亭之间飞廊相连。
亭内聚着不同的人群,有的玩投壶,有的摸牌九。
后方则是一处宽阔的空地,那里有马棚,有箭靶,还有马球的球门。
历铮带着云归玉来到西北角的一座阁楼,这处阁楼位于庄园的地势最高处,可将庄园内的人物景态尽收眼底,一览无余。
阁楼里有可供休息的隔间,里面有点心瓜果酒水,还有美人相伴。
历铮:“郡主是想随我去马场,还是自己玩?”
云归玉已经坐在了软垫上,吃着碧溪在一旁剥好送到嘴边的葡萄,闻言懒懒道:“我又不会骑马,跟你去马场做什么。”
历铮见她这一副享受的模样,抽了抽嘴角,说:“那郡主请自便。”
然后便被找过来的孟煊勾肩搭背地拉走,去马场和兄弟们骑马射箭去了。
待历铮离去,她推开碧溪又送到嘴边的吃食,站起身来,在阁楼上往下扫视一圈,心里有了数,道:“不必跟着。”
云归玉下了阁楼,目标明确地去了正在进行投壶的那座亭子。
亭子的一边摆着一个壶,另一边的地上横陈着条红丝带,划定了站立者投掷时不能超过的界限。
“好!”
“十发十中!不愧是九郎!”
“九郎,你这是完全不给别人一点机会啊!”
云归玉来时,亭子中正爆发出一阵阵的喝彩,显然是有人投中了。
众人见她来,喧闹声渐止,纷纷行礼:“郡主殿下。”
原本拥挤的众人为他让开了路,只见红线外有一青衣男子立着,也对她行了个礼。
此人正是方才众人口中的九郎,也是云归玉的目标。
谢相免职后,原御史大夫张跃擢升为相。
这个张九郎,正是张跃的儿子。
她好整以暇地开口,问:“见你们玩得开心,本郡主也想来试试。”
在这里的,俱是王公贵族家的少年少女们,虽敬她郡主的身份,却也没什么畏惧,听她如此说,便也有人大声答道:“好啊!郡主想和谁比?”
云归玉笑道:“自然是最厉害的。”
“我们这最厉害的,当是九郎。”
张九郎被众人簇拥者推出来,将箭筒奉向云归玉,道:“郡主先请。”
有胆大的还道:“郡主,我们这儿比试可是要给彩头的,你若输了,准备给什么?”
云归玉从袖中拿出一个紫檀木盒放在桌上,说:“这里面装的是雪苓丹,我便以此作为彩头。”
她将箭筒推回,“张公子先请。”
张九郎眼神一动,看了眼那木盒,说:“那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没有留手,依旧是十发箭矢,全部投进了壶里。
张九郎:“郡主,该你了。”
云归玉颔首,拿起一支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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