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簌簌,绿林飒飒。
写着“钱记小吃”的布制招牌竖于路边,穿着土褐布衣的伙计坐在长木凳上,百无聊赖,趴在桌子上打着瞌睡。
突然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伴随着一道马嘶:“小哥,来两碗豆花,一盘凉拌牛肉,一盘热卤花干。”
许是太久没人来,这伙计被吓得愣怔一番,见到面前一老一少一匹马,才用袖子擦干了桌上留着的口水,笑着“哎”了声,道:“二位挑个位置坐,我这就把豆花端来。”
一打开盖,锅内热气腾腾,水汽直往天上冒。
若有若无的豆香飘来,云洇别过脸去,咽了口口水。
青姨笑眯眯地摸了摸云洇瘪瘪的肚子:“馋虫在闹腾了?”
见被发现,云洇倒也诚实,不太好意思说:“在虔州总紧绷着,根本没有好好吃饭。如今在回南水县路上,又好几日吃着干粮,偶然遇到这路边食摊,实在情不自禁。”
“那今日青姨请客,我们好好吃个够。”
正说着,店小二已把东西都端了上来。
牛肉花干品相一般,吃起来亦无甚滋味。但满满一碗豆花却如融化的云一般盛在其中,透白如霜的白糖撒于其上,一经搅动混合,舀上一勺放入口中,入口即化。
“二位客官,还合你们口味吧?”
“嗯,好吃。”
虽爱吃,云洇却吃得斯文,似乎在细细品味。
青姨尝了口,点点头:“这豆花似乎是潭州做法,小哥你是那的人?”
伙计笑出了眼尾褶皱:“阿婆你也是?以往顾客都只夸我这豆花好吃,却从不知道它是潭州做法,看来您在潭州是很爱吃了。”
“是啊。”王阿婆点点头,静静看着手中豆花,仿佛陷入了回忆。
旋即,她笑着对云隐说:“洇儿,你娘最爱吃这个。”
“是吗?”云洇握着勺子的手一顿,她好像,都记不清她的模样了……
“爱吃好,豆花养人,潭州养出来的都是个顶个的大美人。”
“那是,我家小姐风华绝代,冠绝京城,连”
青姨脸上笑出了朵花,却突然止了话头,转而问:“小哥,你豆花手艺这样好,怎么来到这么个地方开店?”
“嗨,还不是我娘她当初非要嫁到这穷乡僻壤来,前几年我爹去世,她伤心过度,染上重病,我本想带她回潭州老家,都没法子了。”
“这样……人死了,还是落叶归根得好啊。”
青姨感叹道,云洇默默看着她侧脸,若有所思,连端着的豆花渐渐倾斜都不知道,清汁掉落桌上,留下点点淡痕。
周县令立即令人将这痕迹擦去,又对着李寒玉诚惶诚恐道:“县卒粗鄙,夫人千万见谅,下官这就把他拖下去。”
“算了。”李寒玉波澜不惊,端起桌上被泼出不少的盏中茶,低眸看一眼,又将它原封不动放了回去。
“这茶可是不合口味,我再命人”
“周大人,不必拘泥这些细节,我此次前往虔州,路过南水县,是为两件事而来。”
李寒玉淡淡一笑,周身气势却逼人。
周县令擦了擦额上冷汗,问:“是什么事?劳夫人您大驾光临啊?”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儿唐季扬,过几日就要来南水县,因此,我要替他寻个空闲的屋子。”
“唐少爷来了,令他住县府便行,县内房屋多简陋,怕他住不惯啊。”
“就是要这样才好,今后三年,正好磨磨他的心性。”
李夫人利落起身,道:“大人带路吧,我想尽快敲定下来。”
“三三三、三年?”周县令大吃一惊,“因为什么……夫人等等下官呐。”
南水县内空闲屋舍并不多,加之李夫人出行,本来带着的人马再加上县令一群人,走在路上乌泱泱的一大片,田垄上便连人都没有了。
他们均躲进了家中,又偷偷开个门缝窥视那望京来的夫人。
见她气度非凡,仙气飘飘,就像是天上下凡的仙姑。
周县令拿着房屋记录册恭恭敬敬地同李夫人汇报着,李夫人悠悠道:“租住的房屋不要,太大的不要,太新的不要,没住过人的不要……”
周县令连连点头,表情愈发复杂,将册子翻出了风,最后,他问:“夫人,下官斗胆问一句,您想要的,莫不是废弃荒芜的单屋?”
李夫人颔首:“没错,就是这样……”
这是什么要求?周县令汗颜:“一般县里废弃久了的屋子,都会派人拆除,符合条件的,怕是只有河边那栋石屋了,但那石屋基本已经冲垮,根本住不了人了呀。”
一边县丞提醒道:“大人,您忘了?还有刘家的院子空置着。”
“胡闹,那屋子里刚死过人,怎么能让唐少爷住进去!”
周县令正呵斥着,一边的李夫人却来了兴趣:“有间刚死过人的屋子?带我去看看。”
眼前屋舍破败不堪,进去,更是墙壁损毁,草木凋零。李夫人转了一圈,听了周县令所诉刘家兄妹的死法,满意点头:“就是这间了。”
“是,夫人。”周县令拍马屁道:“下官这就派人将这屋子整改一番,保证唐少爷来了后住得舒舒服服。”
李夫人睨他一眼,并不吃这套,语气有些冷:“我说了,要磨练他心性,你这般照拂他,是要与我作对?”
“不敢不敢,”周县令头摇地像个拨浪鼓:“夫人放心,在少爷来之前,这屋子都会保持原样。”
“你可记住了,若他来之后,有一点你奉承他、听他命令的消息传回虔州,我可饶不了你。”
李夫人转向在自己身后待命的一众侍卫:“唐明,出来。”
立刻,一位其貌不扬的少年就站了出来,静待李夫人吩咐。
“你就守在这等季扬过来,以后同周大人互相监督,千万不要让他偷懒才是。”
等得到唐明回应,李夫人才露出一丝笑意:“元柳,走吧。”
周县令:“夫人,您这是要走了?”
“你很希望?”
周县令又将头低下去:“夫人至此,蓬荜生辉,自然是呆得越久越好。”
李夫人冷哼一声,望着面前青黛群山:“带着人回你的县府去吧,第二件事,用不着你。”
“哎!”
终于送走这尊大佛了,人家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他怎就这么倒霉!
擦了擦冒出来的冷汗,周县令挺直腰杆,目送李夫人走远。
见地上一块碎石,他恨恨地将其踢飞,以解心中郁闷。
那碎石飞出去老远,只听清脆一声响,砸在树上。
曳儿将弹弓从遥儿手中夺过,得意洋洋说:“我射得更远,弹弓是我的了。”
“不算,你刚才吓我,得重来。”
“不管不管,又没说不能吓你,略略略。”
曳儿做着鬼脸,遥儿咬着唇,一张白胖的小脸皱在一起,已是要哭出来。
秦焕将他抱起,哄着道:“别哭了啊,看爷爷手里是什么?”
他布满老茧的大掌展开,曳儿遥儿同时看去,一个一模一样的弹弓静静躺在其上。
不对!
曳儿睁着葡萄似的眼睛,看看自己手里握着的,再看看爷爷掌上躺着的,嚷嚷道:“爷爷偏心,给遥儿的弹弓为什么比我的好!”
“那曳儿把你手上的给遥儿,我把新的给你,遥儿,行不行?”
遥儿将泪使劲憋回,点点头,用稚嫩的童音说:“曳儿喜欢哪个,就选哪个吧。”
“可这是我的战利品!”曳儿眼巴巴看着两个弹弓,竟是哪个也不舍得。
她两个都想要,但一看遥儿哭唧唧的脸,又说不出口。
到最后,曳儿像被割了块肉似的,说:“我还是要原来这个吧,遥儿,你可要记得给我玩!”
“嗯。”遥儿破涕为笑,拿了弹弓后,从爷爷身上下来便又和曳儿玩作一团。
孩童的玩闹声充斥整个树林,秦焕慈祥地笑着,突然眼如鹰隼,快如闪电地侧头看向一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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