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雷声阵阵,哗啦啦的大雨更是急促而下。
一大清早就下起了瓢泼大雨,豆大的雨点儿落在玻璃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搅了许多人清晨的美梦。六月初天亮的很早,雷声雨声惊醒了不少人,人们也顺势起床,开始了忙碌的一天。楼上楼下渐渐传来各种各样吵杂的声音,下水管道哗啦哗啦的水声,咣当咣当开关门的声音,还有咚咚咚下楼的跑步声。
闹腾的声音终于吵醒了睡得迷糊懵懂的姜佳慧,她挣扎着爬起来,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坐在床上发呆,仿佛不知道今夕是何夕。门外传来她妈姜青玉敲门的声音:“小妹,起来吃早饭。”
姜佳慧没有回应,门外的声音又更大了几分:“小妹!都几点了,你还磨磨蹭蹭,今天不是要去电视台拍宣传照。再磨蹭就要迟到了!”
姜佳慧赶紧拉开薄薄的被子,趿拉着拖鞋出来,只是一看就没睡好,来到客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姜青玉一转头,差点昏过去。
她好好的闺女这会儿睡得肿眼胖脸的,大大的黑眼圈儿,唇色泛白,跟熬了几夜的女鬼一样,惨不忍睹。姜青玉一股火又起来,双手抱臂,睨着佳慧,冷笑着说:“呵,现在知道后悔睡不好了是吧?”
姜佳慧抬头:“啊?”
这副傻兮兮的样子简直没眼看。
姜青玉翻个白眼,嘎嘣脆的说:“你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鬼多过像人,怎么的?后悔了?我不让你报名,你偏是要偷偷报名,现在又是这副样子,我看你是存心跟我作对,要给我丢脸,是不是?赶紧去洗脸!我告诉你,我姜青玉的女儿不能是这副样子。”
她把女儿薅起来推到了卫生间,自个儿麻溜儿的打开美容小冰箱,杂七杂八的拿出矿泉保湿喷雾还有各种各样的面膜,抬头叫:“王妈,你给小妹打一杯黑咖啡。”
厨房里忙活的中年女人没回头应了声,直奔厨房上头的柜子,拿出咖啡豆,忙活起来,咖啡机发出嗡嗡声,她小声嘀嘀咕咕:“这洋玩意儿跟那中药汁子一样,花钱买罪受,可怜见儿的,自己喝也就罢了,还要逼着孩子喝!”
王妈小声吐槽,姜青玉已经将洗漱好的闺女拉到沙发上躺下,给她喷了喷雾,将盒子里的泥膜打湿,细致的敷到闺女脸上,虽然手上的动作很轻柔,嘴巴却很坏:“我告诉你个死丫头,你退赛也得给我光鲜亮丽的退赛,顶着这个要死不活的样儿退赛给我丢人,我就分分钟打断你的狗腿,教你做人。你这个样子要是被拍到,人家还不笑话死我。”
姜青玉将泥膜向下延伸,紧跟着给姜青玉的脖子也都敷上了,又开始给闺女按头,姜佳慧怂怂的躺在沙发上,老老实实的,任由妈妈捏圆捏扁。
王妈飘过,啧啧啧,这泥人儿啊。
姜佳慧:“妈,我……”
“你别说话,做脸的时候说什么话,不怕有细纹吗?就你话多吗?”
姜青玉:“王妈,你给面条撤了,她这个样子吃的清淡点。”
王妈:“面条还不清淡?”
姜青玉理直气壮:“打卤面那卤子清淡能清淡到哪儿去?别吃太咸,你给她煎一个鸡蛋,我记得还有黑麦的面包,切一片就好了。”眼瞅着王妈从冰箱里拿出果酱,她立刻又说:“别放果酱,吃甜的多皮肤状态不好。”
王妈:“……”
她嘴巴动了动,不知道嘀嘀咕咕些什么。
姜青玉听不清就当没听见。
姜佳慧安静的躺在沙发上,心虚的不敢动,任由她妈动作,乖顺的像只小白兔。姜佳慧也晓得,自己要是这个样子出门,是要丢脸的,不过她也不是存心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实在是真的睡不好。
任谁突然间想起上辈子,觉醒宿慧,都得跟她一个样儿。
姜佳慧觉得,自己的表现已经算很好了,毕竟,这么大的事儿,她也仅仅是失眠,仅仅是失眠而已呢。表现很好了。
姜佳慧是三天前想起来一切的,三天前,正是她十八岁的生日,她第一次喝了点小酒,一觉醒来,她记起了前世。这几天都浑浑噩噩的,没精神,睡不好。
她缓和了三天,足足三天,才终于在昨晚想清楚接受了现实。
太阳照常升起,她照样是妈妈的好孩子,妈妈依旧是喷火女暴龙,王妈照样碎碎念,她的日子照样过。姜佳慧小小的打了一个哈切,闭上了眼,昏昏欲睡。
姜青玉一秒就发现闺女想要睡觉,立刻说:“姜佳慧,还有五分钟,睡什么睡!”
佳慧被吼醒了,赶紧睁大眼,很快的,按摩敷面结束,她又跟木偶一样被她妈推进了卫生间,卫生间传来哗哗的水声,没一会儿姜佳慧再次出来,果然清爽很多,不是刚才那个邋遢的样子。
姜青玉这会儿已经换好了衣服,她一身香奈儿,短发干练,头顶喷了些发胶,微微蓬起。她坐在餐厅喝咖啡看报纸,看见闺女出来,示意她先吃饭。
佳慧看着干巴巴的面包上面孤零零的一个蛋,旁边儿是不放奶不放糖的黑咖啡。
她又看一眼坐在餐桌一角吃打卤面的王妈。
姜佳慧:“……”
她抬头,说:“妈,我这吃的也太惨了点吧?”
姜青玉头都没抬,说:“你水肿,吃的简单点消水肿。”
姜佳慧幽幽叹息一声,打卤面哎,好吃的打卤面,她哀怨的叹息,低头开始啃跟木头一样难吃的黑面包,吃一口,看一眼王妈;再吃一口,再看一眼。
王妈被她盯的头皮发麻,默默的端起饭碗,去了厨房,坐在椅子上,背对着她吸溜儿面条。
姜佳慧:“真冷漠。”
姜青玉冷笑一声,轻飘飘的说:“谁让你要报名的?不报名就不用顾忌了。”
姜佳慧小脸儿一垮,啪嗒垂头,脑袋贴在了桌子上。
姜青玉看她这个生无可恋的小模样儿,心情倒是好了,她笑了一声,起身漱口,随即涂上了大红的口红,攻击性十足。姜青玉:“我去上班了。”
姜佳慧:“哦。”
姜青玉提着包走到门口,突然回头,盯着闺女说:“不许偷吃,听见没!”
姜佳慧嘴角抽了下,她妈是多不相信她啊。
她抿抿嘴,嗯了一声。
姜青玉哼了一声,仿佛是不经意的说:“我昨天新买的裙子买小了,退着太麻烦了,你拿着穿吧。”
姜佳慧一愣,随即笑眯眯的看着妈妈,长长的哦了一声。
姜青玉又冷笑开口:“哦什么哦,你给我穿的体面点,不然人家还以为我姜青玉养不起闺女了。”
她气势汹汹的出门,佳慧眼瞅着人出去,吃也吃不下了,立刻起身又倒在了沙发上,没什么精神。
王妈从厨房出来,看她这个小可怜样儿,哄着她说:“你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专门给你买的呢。”
佳慧当然知道,她软糯的笑了下,说:“我知道的。”
人还是趴在沙发上不想起,王妈继续哄她:“早间凑合凑合,听你妈的吧,等你下午回来我给你做好吃的,昨个儿鱼市的鱼头彪说今天有新鲜的多宝鱼,今晚清蒸可好?我再买点基围虾熬个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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