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赤金描边的铁片静静躺在桌中央,“礼成可退”四个字仿佛刻进了每个人的神经里,越念越凉。
任繁星思索的目光在陈力和关晓芳身上来回扫过,最终停留在发呆的关晓芳身上。
张建国注意到了她的视线,挪了下凳子拦在关晓芳前面。此刻,他的脸色已经不是失血的煞白,而是透着一层病态的潮红,像被火气逼出来的潮热。额角的汗顺着鬓发滑下,他却强撑着背脊,透着宁折不弯的倔强。
任繁星无所谓的耸耸肩,笑的玩味。
关晓芳回神时注意到了他的异样,他凑的近后连呼吸之间都带出灼热的气息。
“你怎么了?”她皱眉,抬手按在他额头上。指尖刚一触碰,便像碰上了炙铁,热得惊人。
张建国笑得有些心虚,眼神飘忽,不敢看她的脸,尽量放松语气道:“可能……药粉给我叠了一层热血buff吧。”
刘天阳伸手在他脸上贴了一下,凉凉的开口:“热血?我看你的脑子都快煮熟了。”
语气一贯刻薄,神情却微不可察地软了几分。
张建国正要跟他别苗头,就感觉头顶木梁在晃,然后身子便一歪,整个人直接倒了下去。
关晓芳拉住了他的胳膊,刘天阳反应更快,一把扶住他,动作比嘴诚实得多。张建国仰倒着,后脑勺抵在他肩上,烫得仿佛随时会蒸腾出热气来,嘴里还含糊地嘟囔着:“别扯我、我没晕……”
声音轻得像撒娇,更像他从前揪着那两个或异父或异母的亲弟妹不肯低头时的嘴硬。
刘天阳一愣,低头看了他一眼,嘴角抿了抿,终是没再说什么,只默默托住他,让他靠得更稳一些。
“那你带他去楼上,我去问问店家有没有退烧药。”关晓芳说着松开了手,转身往柜台走。
然而她刚走出两步,身后却传来“咚——”一声重重的响声。陈力反应稍慢,都没来得及伸手,刘天阳的后背就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地板上。张建国被他严丝合缝的护在怀里,丝毫没有磕碰到,香甜的晕了过去。
关晓芳:“……”感情刚才张建国能站住,主要是因为她拉住了啊!
她赶紧回头,毫不费力地把张建国拉到背上靠着,刘天阳被陈力扶了起来,少年反手按着后背,疼的龇牙咧嘴。
关晓芳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生动的表情,冲淡了很多他身上那种阴郁的气息,比任何时候都更像一个高中生,有了几分不加掩饰的真实感。
看着刘天阳狼狈的样子,她有点想笑,又顾忌青春期小孩的面子问题,嘴角绷成一条线,勉强憋住了,“你没事吧?”
刘天阳脸色有点臭,拒绝说话。
倒是陈力主动上前好心地接过张建国要送他上楼,人刚压到背上颠了颠就忍不住感叹道:“小姑娘,你力气不小啊,小张起码有一百六十多斤,你拉着他倒是轻轻松松的。”
虽然说者无心,但听者有意,听到任繁星毫不掩饰的笑声,刘天阳的脸色更臭了。
关晓芳到柜台找店小二,却得到了否定的回答,说镇子上只提供外伤药,所以她也放弃了出门找医馆的想法。看来关卡之内只有受伤的医疗保证,其余的都要自己挺过去了。
于是她让店小二打了一盆温水拿了块布巾过来,关晓芳端着上楼时在楼梯口却碰上任繁星,对方倚着围栏,笑容明媚,像是等候已久。
关晓芳停在台阶上直接开口问道:“有事吗?”
任繁星缓步靠近,目光落在水盆上,语气柔和却带着分寸感:“晓芳,我一直很欣赏聪明的女孩,说实话过关老手都能猜出来这关不容易过的,所以一开始我不看好你,没想到你能坚持到现在还表现得特别好。”
关晓芳姑且认为这是夸奖:“谢谢。”
任繁星笑容加深,“你对我好像有些误会?其实你大可不用这么防备我,同为女孩子,都知道对方的不容易,又何必对着干呢?”
“可能是你有些误会,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关晓芳抬眼看她,语气平静,开门见山,“所以你现在是来拉拢我,还是试探我?”
任繁星叹了口气:“你看,我说你误会我了吧。”她笑容无奈又包容,“我只是想提醒你,刘天阳不简单的,跟张建国组队前,他一个人闯过了四五关,有他聪明的人,没他狠,有他狠的人,没他聪明。圆形大厅的公告栏里会显示过关情况,刘天阳之前闯的有一关里,只出来了他一个人哦!”
圆形大厅?
碰到知识盲区,关晓芳下意识的眉头微蹙。这点表情变化却被任繁星捕捉到了,她状似无意的说道:“果然,天阳还是老样子,从来不喜欢解释太多,他一向爱独来独往,不搭理人的。”语气熟稔的彷佛跟刘天阳组队过关的人是她一样。
“不好意思,温水要凉了。”关晓芳端着水盆从任繁星身边走过,她想想又转头道:“谢谢你特地来告诉我,我是诚心感谢。我会记住这些话,也会慢慢想明白,但在弄清楚之前,我会相信我看到的,查到的,感受到的,不会彻底相信任何人说的,无论是你,还是刘天阳。”
话落,她转身推开第二间客房,脚步很稳,水没溅出一滴。
客房门关上后,徐图从走廊的阴影里走了出来,声音冷冽:“失败了。”不是疑问,是毫无波澜的结论。
任繁星轻轻摇头“真是个心志坚定的姑娘,是浑水需要的人才,好可惜。”
徐图抬手推了推眼镜,目光沉静如水:“可惜没用,既然失败,那就按原计划来。”
他语气平稳,像在翻一页不合格的试卷,干脆又不带情绪。任繁星似乎还想争取什么,却在对上徐图冷漠的眼神后闭紧了嘴巴,她看向关晓芳走进去的房门,再次惋惜的摇头。
关晓芳很少生病,但好在有些生活常识,但可悲的是房间里唯一有活动能力的男性正聚精会神地伏案思考,手下笔走游龙,连头都没抬一下,只淡淡回了句:“我擅长拆解规则,不擅长伺候病号。”
“难不成我擅长?”关晓芳嘀嘀咕咕,恨不得幽怨的目光能化为实质,把一到干活就不肯出力的人戳死。
床上趴着的张建国咳嗽了两声,脸已经红的跟熟透的苹果一样,喘息声渐重。关晓芳探了他的额头,不用温度计就能确定的40度,再不降温孩子都要烧傻了。
想着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也就没有什么男女有别了。关晓芳手下利索的扒了张建国的卫衣,一遍遍的用布巾给他擦拭上半身,还时不时配合两句祈祷,企图以玄学加持增强降温效果。
然而,对于张建国现在的体温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孩子已经烧的说胡话了。
咿咿呀呀的梦呓跟婴儿学说话似的听不清,只含糊的听到他一直在喊妈妈,关晓芳以为他想妈了,结果他喊完妈妈又喊起了爸。
好吧,关晓芳失笑,看来是个家庭幸福的孩子,受伤了爸妈都能想到。
她拧干布巾给他擦掉了脸上的汗,正准备收手去换一盆水,袖子突然就被张建国抓住了,他睡得很不安稳,梦话变得清晰,只是声音特别轻。
于是关晓芳俯到他耳边听到:“……爸,妈,你们为什么都要走,为什么不疼我……”
原来他做梦的时候一直都在重复这句话。
关晓芳愣怔一瞬,她坐起身看着少年烧红的脸,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没有难过或同情,只是觉得她比张建国幸运一些,才没让过去的事情变成心里的一根刺。此时此刻看着他,她忽然意识到,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机会和时间。
“建国,你还记得你的小名叫什么呀?”关晓芳靠近张建国的耳朵,尽量放柔声音,她觉得自己现在像个哄骗小朋友的怪阿姨。
似乎因为噩梦睡眠浅了,张建国居然真的迷迷糊糊的回答了她:“阿,阿骞……奶奶叫,阿骞。”
关晓芳笑眯眯的把手放在张建国头上,极具母爱的顺了两下毛,嗓子夹得飞起,语气软的像哄小孩:“阿骞乖乖,不疼了,妈妈陪着你,我们都陪着你,睡一觉起来就好啦!”
张建国在昏睡中蹭了蹭她的掌心,像是真的听到了,眉头松了些,呼吸也慢慢平稳下来,乱七八糟的梦似乎离他远去,也没再说胡话了。
给张建国折腾着把卫衣套回去,关晓芳站起身瞄了眼刘天阳聚精会神的背影,有点心虚又有点不好意思的假咳了两声,她端着脸盆朝门口走去,“我去换一盆温水,等会儿你给他擦擦下半身,看天色外面要黑了,我一会儿回房间就不过来了。”
刘天阳没说好不好,但等关晓芳端水上来时,床边放盆的凳子上多了一把银色手术刀。
“这是给我的吗?”关晓芳很惊喜,她拿起手术刀比了比,刀锋在灯下泛着一层冷光,细长利落,一看就很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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