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沐雨的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
只见大军当头一匹健硕的黑马,肩高压了后方所有马匹一头不止。马背上坐着一个身披铁皮甲的男人,身形如小山一般,花沐雨猜想,此人想必就是他们的统帅。
她所料不错,为首此人正是术虎沙胡。
下了赫连山后,他与亲兵接连路过几个村庄。左右顺路,术虎沙胡便以进村中烧杀抢掠为乐。如此还嫌不足,他的手下皆杀得兴起,术虎沙胡索性分兵几组,令他们自由前去,一应缴获都算个人所得,只管最后在官道上集结便可,这才有了花沐雨此前所见到一幕。
此时蛮兵的马上挂满了战利品,打头的术虎沙胡什么都没拿,摇摇晃晃坐在马背上,单手提着缰绳,另一只手中牵着一把长绳,绳子那头拴在好几个百姓的脖子上。再仔细一看,那几个百姓都已被砍去了双臂,在他马前,像瘦骨伶仃的病狗一般,被他抖着绳子,踉跄着往前走。
看清此番情形,曾卧雪的手下意识搭上了肩后的剑。
察觉到他的动作,关长连忙将他摁下:“仙长不可。”
“这是何意?”曾卧雪不解地问。
“蛮子没动手,我们不好先动手。若是我们先动手,便是给了他们举兵的由头了!”关长煞有介事地为曾卧雪讲解。
听他这么说,曾卧雪只得将手放下。另一边,花沐雨也暗中卸了手上的灵力,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城墙上没有人说话,术虎沙胡率领部队慢悠悠来到城下,将绳索一丢,冲马蹄下面如金纸的百姓喊道:“跑吧!往城里跑!”
失去了双臂,寻常人一时难以找到平衡。听了他的话,有的人强撑着撒腿就跑,有的人已经坚持不住,原地软倒了下来。
“跑啊!跑快点!”术虎沙胡哈哈大笑,一边高声大喊,一边从近卫手中接过了弓箭。
前方的株洲城门紧闭,笃笃两声,拼命向前跑去的百姓像装着面的口袋一样委顿滚落。解决了跑远的人,术虎沙胡又朝马前拉弓,一连放了五六箭,每个软倒在马下的人身上也都扎满了箭矢,抽搐着,挣扎着,一点生息都没有了。
睨了一眼马前的尸体,术虎沙胡哼了一声,活动活动胳膊,仿佛连臂膀都愈发宽厚了几分。
他将弓箭往旁边一丢,策马上前几步,朝城墙头上看去。
目光扫过半圈,一眼看到了顶不住他一拳头的总兵老头和站在他旁边的花沐雨。他口唇一咧,嘬着喉咙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而后高声骂道:“你们这群坏心思的中原人,将你们养出的小贱蹄子藏到哪儿去了?那是你爷爷我的老婆,赶快给你爷爷交出来!”
他身后的蛮兵队伍中发出一阵哄笑。
他抽出弯刀,用弯刀指着地上的尸体,又朝城上喊道:“不乖乖听话,这就是你们的下场!告诉你们皇帝老儿,他说好给我的小贱蹄子跑了!让他赔我一百车金子、一百车粮食、一百匹牛羊、一百个女人,如若不然,我便杀光你们这群操皮卵子!”
他身后的近卫又开始哈哈大笑。城墙上,花沐雨面无表情,只垂眼看着术虎沙胡。
她不认识这人是谁,他也不曾自报家门,只从他的话中,花沐雨揣摩着,难不成这就是绯纱要嫁的对象、北蛮的某个王子皇孙?
关长倒像是认识这人是谁,他在城头扬声答道:“你休要满口胡言,直叫整个北蛮蒙羞!逃回来的宫人已经给我们说了,分明是你们自己护送不利,我们没向你问罪,你却来我株洲撒野,简直是岂有此理!”
“呸!”术虎沙胡骂道,“区区小吏,也配和我说话!我乃萧太后的亲孙子、皇帝的亲哥哥。你不要乱吠,去把你们的皇帝叫来!”
关长朝京州的方向遥遥拱手:“此事我等自然会禀报圣上,殿下还请稍安勿躁,在此稍等几日吧!”
“你说等几日我就等几日?”马匹左右踱步,术虎沙胡早打量了城头的花沐雨许久,此时拿刀尖朝城上一指,张口便道,“那边那个女人,帽子摘了让我看看!”
曾卧雪一怔,眉头瞬间皱起。关长立刻看向花沐雨。
无数人的注意力或明或暗地集中在花沐雨身上,关长下意识小声要劝,不等他说话,花沐雨一抬手,已经将帏帽轻轻摘了下来。
“在下借道株洲,没想到得见殿下。”花沐雨将帏帽扣在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术虎沙胡,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耳中,“不知殿下如何称呼?”
术虎沙胡扬起下巴,瘪嘴点点头:“我叫术虎沙胡,你叫什么?”
“原来是术虎沙胡殿下。”花沐雨招手一抚,半空中一道寒芒直朝城下刺去。
关长一骇,蛮兵一惊,那道寒芒快如闪电,却在术虎沙胡眼前猝然收势。
停驻的银光走笔游龙,在术虎沙胡脸前画出一个凛岳的弟子印后,又轰然消散。
“在下凌虚剑修花沐雨。”花沐雨道,“此为弟子印,殿下可验明了。”
术虎沙胡推开左右挡在他身前的手下,□□的马又向前两步,气势汹汹,语带威胁:“你帮西蜀的?”
花沐雨神色淡淡:“在下是修行之人,无所谓偏帮那一边,只不过是恰巧在此,不愿见到人间争端,只想要殿下稍安勿躁,等待两国磋商罢了。”
“你下来!”术虎沙胡不管不顾,直朝城墙上喊道。
花沐雨唇角牵了牵:“我劝王子还是陈兵城下,静心等候吧。”
说罢,她心中也气,再不多留,径直转身朝城下走去。
曾卧雪看了在城下叫嚣的术虎沙胡一眼,跟着她转头离开。
南华想要留在这儿看热闹,可是花沐雨和曾卧雪都走了,他只好恋恋不舍地,也追着二人走了。
往下走着,花沐雨把帏帽重新戴好,转头对城墙边的官兵吩咐道:“我们回总兵府去了。若是城外局势有变,可以派人去总兵府找我。”
总兵带他们巡视的时候还没走到这边,城墙边的普通官兵不清楚她是什么身份,拿不准如何答话,互相看了一眼,把她说的话记下了。
花沐雨大步流星回到总兵府——在答应总兵的请求之后,他们便暂时安顿在总兵府内。总兵府的下人警醒,快速地记住了他们三个人,在他们回来时一路问好。
南华追到她身边去,问她:“你在想什么呢?”
花沐雨匀了一口气,心平气和地转过头来问他:“怎么了?”
“你是不是生气了?”南华兴致勃勃,“好熟悉啊,你这样生闷气的样子应该有点像我师父!”
花沐雨听得无语:“怎么,你师父是被你气的吗?”
“你怎么知道!”南华高兴极了,“我记不清楚了,但我总觉得应该是这样!”
花沐雨无奈地叹气:“所以你师父到底是谁啊。”
南华哑巴了,垂下脸去,沮丧地说:“我也想知道……我每天都在找她,可是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只是偶尔像这样,能从旁的什么东西上找到一些熟悉的感觉……可我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花沐雨又是一叹。
城中有了这样大的变故,他还是满脑子想着他的师父。
相处了这些时日,花沐雨也逐渐看了出来。在一般的事情上,南华虽然心智上孩子气了一些,但基本与常人无异。唯对师门一事,他好像失去了全部的记忆,每每提起,都要默默许久。
不过好在他无论如何都还记着要去找师父。这一路走来,南华跟他们提起的熟悉的感觉也越来越多,说不定他的记忆也会逐渐恢复。
还是得传信问问师父南华到底是什么情况。花沐雨心下想着,师父见识得多,说不定能知道南华师承何处。
只是当下见南华失落,花沐雨便不再多提这个话题,转而说道:“我只是在想这群北蛮的人要怎么办。”
“怎么办?”南华抬起头来,没明白花沐雨的意思,“你不是已经给过他们下马威了吗?”
“我还没那么大的本事,随便威慑一下,便能让人不敢越雷池一步。”花沐雨笑笑,“况且,我看那些北蛮的人也不像是什么冷静持重、三思而后行的角色,说不定哪一下想法不对,不管不顾便要喊打喊杀。”
“他们喊打喊杀,你为什么担心?”南华更不明白了,“我们三个还打不过他们吗?”
“不是打不打得过的问题。”花沐雨解释道,“我虽然答应了总兵,但是我们毕竟是凌虚界的人,也有各自的门派。我们就这样贸然插手凡人国家之间的争端,若被有心人推动,甚至可能牵扯出更大的祸端。”
南华似懂非懂,花沐雨又道:“况且,凡人之间的恩怨纠葛,难在一面了断。若往深了去探究,最后可能也是斩不断理还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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