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开始不爱吃饭了?”
黎原问得漫不经心,楚清像猎手一样看着他。
这是两个人的第二次对视。
用不着第三次,楚清已经想起来了这位是谁。
灰尘掀飞。
那张脸褪去警服的威严,还原成某个不太愉快的场景里的主角。
一个名字,或者说,一个身份标签,清晰浮现出来。
楚清的嘴角向上撇了一下,眼神里也有了一些温度,不多就是了。
“是你啊。”
第一次在桃花林,是警察与肇事者;
第二次在这里,是警察与故人。
不需要第三次,足够楚清归档了。
两年前那个被她甩了的相亲对象。
平平淡淡,没有重逢的惊讶,没有旧识的熟稔。
她打开旁边的包要拿消毒纸巾。
黎原看着楚清的脸,红肿严重,又看到一旁她敞开的包里的酒精湿巾。真是有点头痛,伸手把那包酒精湿巾抢了过来。
“有不含酒精的,一会儿给你拿。”
楚清酒精过敏。
那场被楚清定义为初见的相亲,其实并非起点。
更早一点,在一个觥筹交错的商务晚宴上。黎原那时刚毕业不久,被一位长辈硬拽来见见世面。他穿着不合身的西装,浑身不自在。
晚宴上女士数量过多,导致黎原还有点尴尬,像误入天鹅群的大雁。
座位安排得也很邪门,他左边就是楚清。
那晚的楚清,精致冰冷,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可黎原无法不注意到她,因为太近了。
一整晚,他没办法不去看着她。
满桌珍馐,她只动了三次筷子。
敬酒的人络绎不绝,她杯子里的酒水一口没少。
不管谁来,她只是端着杯子,装模做样点个头,摇一摇高脚杯,但一口都没喝过。
敬酒的人都不在意,跟约好了一样。这点也邪门。
黎原当时心里就啧了一声:真够倨傲的,架子端得十足。
那次饭局后大约一个月,黎原被家里长辈通知去陪人吃顿饭,语气含糊其辞,只说对方很重要。
他向来独来独往,对这种应酬烦得不行。但长辈的面子不好驳,想着应付一顿了事。
结果推开包厢门,看到里面坐着的是楚清,他差点当场转身就走。
早知道是她,打死他也不来。
饭吃得极其沉闷。两人几乎没交流。
黎原看着对面那张漂亮的脸,再看看满桌几乎没动的菜,更没胃口。
他看着楚清,心里那点不待见越长越高。
不过这顿饭唯一的作用,大概就是让黎原确认了一件事:楚清不喝酒,不是倨傲,是真不能喝。
她酒精过敏。
饭局尾声,服务员端上一份精致甜点,楚清大概也放松了警惕,家里安排的场合,她很少操心细节。
拿起小勺,舀了一点送进嘴里。
没过五分钟,她脖子和手臂上都泛起红疹,还在往身上继续蔓延。
那份甜点里肯定含了酒。
黎原哪见过这个,一下子吓得站起来:“你还好吗?”
楚清捂着脖子,呼吸已经开始有点急促,但说话很有逻辑:“我酒精过敏,现在需要去医院。”
黎原立刻问旁边的服务生,对方也慌了,说确实用了朗姆酒提味。
他没办法不觉得离谱!
火就上来了:“她酒精过敏!你们不知道?安排的人没交代吗?”
黎原知道轻重缓急,开着车飞快地把楚清先送去了医院。
楚清进了珍视,黎原在外面立刻给楚清家里人打电话。
电话那头一开始很着急,当黎原快速说明情况,并表示楚清已经在医院时,那边明显松了口气,语气甚至开始客套:“那就好那就好,辛苦你了小黎警官,麻烦你多费心照顾一下。幸好有你幸好有你。”
黎原握着电话简直气笑了。
这一家子,用人可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对楚清刚刚生发出的一点点良性的感觉,荡然无存。
急诊室里一片忙乱。
医生判断是中度酒精过敏反应。
护士给楚清建立静脉通路,推注抗组胺药物,监测血压和血氧饱和度。
黎原站在一旁,看着楚清手臂上扎着的针头,还有她紧闭着的眼。心里不太好受。
但直觉告诉他,以后离这人远点,得离这家的人都远点。
楚清恢复得还算快。红疹渐渐消退,呼吸也平稳下来。
靠在急诊留观室的病床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清朗。
看了一眼守在旁边,脸色同样不太好看的黎原,开口:“我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黎原连一句你感觉怎么样都懒得问,更不会假惺惺地说我再陪陪你。
他点点头,一句废话没有,转身就走出病房,把医院和那个麻烦的大小姐抛在身后。
回忆在楚清脑海里闪过,也不过是黎原话音落地,到她认出他的几秒钟。
她的波澜也平复,只剩一句:难怪。
……
局子里的流程走完。楚清和她的三位朋友一起往外走。
走出厅门,想呼吸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
却接到了楚明成的电话。
“清清,”电话那头传来楚明成温和的声音。
“怎么了?”
“没什么事。”楚明成笑了笑,像是随口闲谈,“就是听人说,你今天下午在外面遇到点不愉快?还惊动了警方?怎么回事啊,我的宝贝没受伤吧?”
消息传得真快。楚清丝毫不意外。无数个有心人,总会有渠道将风声递到她父亲这里。
“没事,一点小冲突,已经处理完了。”
“处理完了就好。还是要多注意安全。那些地方人多眼杂,三教九流什么都有,以后尽量少去。要是想散心,家里新开的那个艺术中心,环境好,也安静,不比去人挤人强?”
语调温和,每个字都在划定她的活动范围。
他没等到楚清的回复,只好继续说:“听说今天去处理事情的警察里,有个姓黎的警官?好像是黎家的那个小子?真是巧。”
他果然知道了黎原的存在。
“碰巧是以前认识的人。”楚清回答。
“只是以前认识?”楚明成的笑声多了点别的意味,“我记得以前你妈妈是不是撮合过你们?好像就是他吧?这世界可真小,绕来绕去又碰上了。现在难道就不认识了?”
他不等楚清回答,便继续循循善诱道:“不是爸爸对警察这个职业有看法。但是这个职业确实特殊,接触的人和事也都比较复杂。”
他话锋一转:“我们楚家树大招风,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和这种身份敏感的人走得太近,很容易被拿来做文章,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和流言蜚语。爸爸不希望你受到任何一点伤害,也不希望我们家的声誉因为一些无谓的交往而受损。你明白爸爸的苦心吗?”
楚清听着,她多年来已经习惯了在这种模式下保持一种微妙的顺从,因为这通常是最省力的方式。
但此刻,不适感却缠绕。
“我知道该怎么做。”她最终只是回了这样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爸爸来接你回家吃饭。”楚明成对她的反应满意。
“不用了,我要和朋友去吃个晚饭。”楚清看着周沐阳回答道。
“那好。吃完饭了跟爸爸说。”
踏出警局大门,傍晚的风吹过来,楚清还想深吸一口气——
“楚小姐,稍等。”黎原的声音又从后面追上。
楚清听见的时候心里想的是:黎原再也没叫过自己楚大小姐。
黎原几步走到她们面前,手里捏着一张纸。
楚清停下脚步,没回头。
周沐阳她们也跟着停下,好奇地看看黎原,又看看楚清。
黎原绕到她面前,把那张纸递过去:“和解书,刚才漏签了。”
他语气公事公办。
楚清没说什么。接过笔,看也没看内容,无非是一些套话。在乙方签名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笔尖划过纸张,在黎原心里发出轻微的轻响。
签完字,她把笔和纸递还给黎原。
就在黎原伸手来接的时候,她随口一问:“你不是说不当警察了吗?”
这个问题让周沐阳她们挑了挑眉,都看了过来。
黎原看了楚清一眼,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把和解书仔细折好,收进口袋。
“你们认识啊?”周沐阳终于忍不住,小声问楚清。
黎原当然不会回答这种问题。
楚清看了朋友们一眼:“认识。”
说完,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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