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华酒店,楼上包厢内。
副总监房应娟带了五个组员来应酬,身边坐着高心媛。
除了甲方团队的职员,高心媛挨着副总监坐,温书宜和石桃坐在一起,也坐在最靠门的位置,旁边就是任莎和凌哲群。
也就是温书宜初来乍到,也能感觉到部门里亲疏远近的派系,高心媛是亲总监的派别,而任莎亲副总监,部门内组长何琼由集团上层直调,表面上属于中立派,况雯和凌哲群都是何组长一手提拔。
在场只有她和石桃,是部门里的新人。
对方是视讯科技的经理翟昌,跟部门对接的甲方负责人,联络感情商量公事为名头的酒局,顾名思义就是该上贡哄甲方了。
温书宜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场鸿门宴,这事要说到月初的项目合作,跟视讯科技产生点不愉快,对外说是沟通问题,为此还开掉了一个实习生。
其实整个部门都清楚,这件事是总监孙升荣想趁机引入新的合作方,趁机削弱副总监积累的势力,最终以微妙的利益平衡,双方各退一步。
这就让翟昌面上很抹不开,以大众对他小心眼记仇的刻板印象,这次房应娟是要“请罪叙旧”,让翟昌把咽不下口的气吐了。
酒局上房应娟和翟昌谈笑风生,觥筹交错,句句谈故交叙旧,句句又是工作上共生利益的相关。
翟昌面上对老朋友还是客气,话里话外都是这么多年老交情,这样太见外,话里的意思确是另一种敲打意思,顺带含沙射影地阴阳了把房副总监和孙总监的“秦晋之好”,反倒让他做了出力不讨好的恶人。
这对房应娟来说算是贴脸嘲讽,可她面上浑然不觉,笑着给翟昌敬酒,说是上次在江城碰面招待不周,自罚三杯。
温书宜感觉自己就像是个误入没有硝烟味战场的炮灰,隔这里凑数,陪聊不够格,只能干坐着陪笑。
其实她挺佩服房应娟的,后台比不上是高层亲派的孙总监,各种情况都处变不惊,长袖善舞,跟各方都能处在微妙的平衡。
带的组员也很有意思,不让自己的亲信坐身边,反而让总监手底下的人坐身边,有说有笑的,积极引荐。
酒到中旬,温书宜到盥洗池透气,顺道回了康希语发来约她探店的消息。
等她再抬眼的时候,发现这路像是她来的地方,又不像,她的方向感一般,多半是走反了方向。
“哎。”
温书宜听到身后传来声音的时候,有些猝不及防被吓到了下。
昏暗的光线下,翟昌站在走廊的拐角,伸手甩了甩手上的水,在面前像堵墙。
“怎么一个人在这?喝醉了?”
这一层很静,四下无人,翟昌凑近的动作很明显,关切般的语气也很陌生。
温书宜听过些翟昌的传闻,知道这种中年管理层喜欢没事聊骚,不动声色地让了半步的身:“翟经理,你身后有只飞虫……”
手掌已经悄悄探下去,说话的同时,很小心地打开了拎包,很轻微的“啪嗒”声,将声响降到最低。
这话要是清醒的时候,诓人的效果就大打折扣,可这会翟昌酒热上头。
这姑娘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乖,清透瓷白,发质很蓬松柔顺,有几缕乌黑发丝垂落脸颊,没有攻击性的温柔。
再配上惊呼,很有可信度。
翟昌没回头,手掌在身后胡乱地扬,安慰般地说:“没事没事了,女孩嘛,二十几都怕虫,我闺女也差不多这么大,都不跟爸爸亲了,这个年纪是不是都爱谈恋爱?”
温书宜忍住内心的异样:“这要看情况,我有男朋友了,感情很好。”
她有意加了这一句话,语气佯装随意。
翟昌说:“年轻时谈个恋爱,不成熟,都爱过家家,这个年纪真担心……”
温书宜岔话题:“担心您的女儿吗?”
“翟经理,您还好吗?”
突然传来年轻男人的嗓音,紧接着,凌哲群快步搀住翟昌的手臂:“这么久没回来,房副总监担心您出事,叫我出来看看。”
“还是小房想的周到。”翟昌按了按太阳穴,“年纪大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
“回去吧。”
温书宜抬眼,正碰上凌哲群回头,朝着男人递了个感谢的目光。
凌哲群很轻幅度地摇了下头,是个安抚性的动作,回头,继续亲热地搀着翟昌:“我来扶您走,这路我来很多回,够熟。”
“好好好。”
回到包厢,温书宜坐下,察觉到房应娟像是朝她的方向看了眼。
可当她抬眼,房应娟已经在给翟昌含笑敬酒了。
酒过三巡,翟昌醉醺醺,兴头来了:“我看大家开心,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一起玩个游戏?”
在场人除了甲方的人外,没人想玩这个臭名昭著的“游戏”。
甲方是上帝,甲方不好惹,这句话是此时在场众乙方社畜心里堪比复读机的一句。
翟昌旁边人弓腰递了个空酒瓶,手指一转,慢悠悠在两个姑娘的中间转。
石桃心一惊,忐忑地在桌底下握住温书宜的手。
最终停下。
温书宜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灵验,在桌底被握住的手骤然掐紧。
翟昌直直看向她:“你来喝。”
翟昌和副总监利益捆绑复杂,对她有客气的薄面,那些气就朝着他们部门撒,近来有不少的意见。
在场人都很沉默,总归是一杯酒喝不死人,换的是翟昌的气消和合作今后一段日子的安生,孰轻孰重很容易比较出来。
温书宜知道自己没有下坡路。
凌哲群站起身:“这事先不女士优先,翟经理,这杯酒换我来喝吧。”
翟昌若有所思地打量起眼前的男女,意味不明地笑:“你要喝不行,不过也有一个办法,在场人顺时针走,每多一个人加三杯,最后一个人就可怜了,要喝五十杯。”
最后一个人是石桃,五十杯喝完要到医院急诊见,还惹得甲方心里不痛快。
温书宜说:“没事,我来吧。”
翟昌说:“够爽快,就喜欢这种不拖泥带水的性格。”
凌哲群被房应娟看了眼,只能坐下。
翟昌招了招手,调起混酒炸弹,红的白的一齐倒下来,他本就醉了,倒着倒着不知怎么被撞到了下,小半杯洒出来。
房应娟赔笑道:“老房,怪我,喝晕了,这手抖了。”
翟昌觑了她眼,意有所指地说:“行,这么多年交情了,小房的面子我怎么都得给。”
“喝了这杯,以前的事儿就了了。”
房应娟给翟昌叫了解酒汤,翟昌摆了摆手,还是抵不过房应娟坚持。
包厢门开了又关,服务生走进来,在翟昌面前放好醒酒汤。
翟昌说:“把这杯酒给那位小姐。”
醒酒汤被汤匙搅来搅去,翟昌不喝,也不抬头。
这像是无声的催促,温书宜就坐在靠近门边位置,隐约听到门开了又关的声音,大概服务生又进来了。
温书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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