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缝隙漏出的清光随风吹着他如山如水的眉眼,他像个虔诚的信徒,邂逅降落人间的神明,因而致以最崇高纯真的礼仪。
他实在太蛊惑,迷人心智了。
呼出的浅薄气息,眼神的灼灼如华,以及低头贴近的动作,丝丝缕缕密不透风地携着他蛊惑的气息。
倪夏名为理智的弦波动,允许自己有片刻的放纵。她勾紧他热得一塌糊涂的脖颈,踮脚凑上去,印上她的味道。
很快,她笑着离开,杏眼水光潋潋的。
她说:“标记成功。”
在即将放下踮起的脚时,倪夏倏地感受到腰间一股极大的力道将她搂紧,近乎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禁锢在他热气源源不断的怀里。
她晃了下神,心想原来男性的力量可以如此强大。下一秒,清冽的气息铺天盖砸过来,他扣住她的后脑勺,湿凉的唇堵住她的嘴。
如沈桯这个人一般,他的吻淡淡的,耐心十足的,不疾不徐撬开她的唇齿,汲取她看似松弛,实则泄出一抹慌乱分心的气息。
恍惚间,他似乎笑了下,笑意里牵起胸膛起伏的弧度,也牵出难以克制的喘息。
倪夏顿住,双手抵住他的胸膛,慢慢将他的身体推离开,随即将侧脸的碎发捋到耳后根,仰起两颊微红的脸庞,“再继续下去就不礼貌了。”
“你说的是标记。”
“那是刚刚。”
“我理解的标记是打上烙印,做上记号,而不是——”蜻蜓点水,浮光掠影。
倪夏脸上的红霞淡去,眼底没什么笑意:“我不会被任何人标记,烙印这种东西,经过经年的变迁,岁月的稀释,没人知道它会长成什么样子,但结果殊途同归,终究是无声无息湮灭在时间的长河里。”
沈桯轻轻倚靠住门扉,纸张被微风吹得沙沙作响,他随手摁住一页,映入眼帘密密麻麻的文字都是医学相关的话题,还有一些他做批注留下的笔记,是他深思熟虑过后的产物。
如今,这种深思熟虑的考量是在面对她的一席话。他无意识翻动着书页,微眯的眼眸里逐渐凝聚起一种肃然,也张出疏离的玻璃罩子。
倪夏忽然就有了实感,他其实一直都是这样疏离清淡的,一方面是看透某些事物本质后的虚无,一方面是他对自我人生轨迹的掌控,自信不会脱轨,一直“正确”航行。
她说过圈子生来就是注定的,而他所在的圈子,令他有航行不出错的资本。
电话响了,突兀铃声刺破过分安静的教室。倪夏从包包里摸出手机,电话号码不算陌生,上面备注名称是班主任。
她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拉开门往外走,又朝沈桯挥手拜拜。
班主任说:“你好,我是陈老师,倪湛身体好些了吗?”
倪夏莫名:“怎么了?”
班主任拉长声音哦了一声,不阴不阳地说:“周一上午倪湛感冒发烧,跟我说请假休息一天,我这周有公开课一直抽不出身,今天周五刚结束,发现他人还没有来,打电话给他也没人接,只好打给家长了解下情况。”
那老师停顿两秒,提醒道:“新学期开学有段日子了,关于学费和住宿费这一方面是遇到什么不方便吗?迟迟不缴费的话,我也不好向上交代,拖得过初一,拖不过十五,实在困难的话可以试试申请——”
这话说得实在不算委婉,是建议倪湛走贫困生补助这方向,一定程度上能能缓解下经济上的紧张。
倪湛上的这所高中是胡明月选的,私立国际高中,在南深市有着一流的教学资源,一流的教育环境,收费标准自然昂贵不菲。南深市许多二代子弟在里面就读,普通家庭的孩子送进去积蓄刮掉一层皮,也不一定能负担起高额费用。
倪夏脸色寸寸冷下去,她解释:“不好意思让老师担心了,我马上联系他。以后学校里各项费用的事宜麻烦您以后直接和我说。”
她在微信上转账过去,班主任先是没收,发来具体学科的收费详情单据,还有一些pdf文件,谨慎又全面地附带文字说明,让她看看有没有疑问,他随时可解答。
倪夏说:[好,没有,辛苦老师了。]
短信箱里进来一条费用支出的说明,她懒得看,直接拨打电话给倪湛,对方许久未接后自动挂断。
她颇具耐心地再度回拨,电话嘟嘟两三声后接通,那头的声音气急败坏兼咬牙切齿:“姐姐是吧,麻烦来天安区派出所一趟。”
倪夏一怔,这把盛气凌人的声音不陌生。
倪湛在招聘软件上看到有许多暑假工招聘的信息,他脑子灵活得很,知道正规渠道发布的这些不会雇用未成年人,于是根据发布的信息筛选出一些分拣工、理货员、奶茶咖啡店可以做临工的店铺,然后通过上面给出的地址直接去线下门店问询,成功的几率会高很多。
去之前他拜托同学买了套商务休闲的衣服,他身长体长的,深灰色polo衫和熨帖西裤往身上一架,背着电脑包看起来像模像样的,平添几分成年人作为社畜的班味儿。
当天奶茶店的面试很顺利,除了面试时偶有紧张,说起话来牙齿有点打颤,放在膝盖上的两只手洇开一小滩汗渍,濡湿了裤腿。
经理是个三十岁出头的女性,见此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无意间看多了几眼他的脸,似乎在肯定他这张脸不错。
经理说:“你先培训三天,之后一星期试用期,但凡发现有一缕纰漏出错,你就直接走人。”
倪湛喜出望外,立即起身弯腰,频频鞠躬道谢,真诚不做作的样子让经理有些无语,皱起川字的眉头松泛许多。
培训内容涵盖设备讲解、物料讲解、服务培训等,倪湛记性好,学得快,实操的时候做得滴水不漏,被拿来当正面教材表扬了好几次。而且小伙子不骄不躁,觉得都是应该做的,态度谦卑良好,加上又不经逗,一逗就脸红,培训的几天许多人都喜欢他。
经理给他分配到青川大厦相邻的某象城旗舰门店先试一段时间,之后根据实际考察实行轮岗。
上岗第一天,倪湛主负责调配原料摇奶茶,手脚十分麻利迅速,和他搭伙的是一位大他六岁的姐姐,工龄一年零八个月,在前端收银和打包,兼顾监督反馈给店长他的工作。
一切都良好有序的进行着,如果不是忽如其来的爆单,将一切都搅得天翻地覆。
自从三年前“秋天的第一杯奶茶”词条横冲出世,每到九月份就会迎来奶茶界打工人的一片骂骂咧咧,各大外卖软件经常趁人不注意骤然下发许多大额优惠券,花个位数的金额即可享受奶茶的快乐。
摇奶茶的苦不堪言,小票单如门帘似的一茬又一茬挂在墙上,见者流泪闻者伤心。
这天倪湛所在的门店爆单了,慢悠悠吐小票的机子忽然抽风一样咔咔响了两下,随后是漫无止境的、似乎无法停下来的吐着,不到两分钟时间桌面堆成小山坡的小票。
倪湛挠着后脑勺,人有点麻,“琳姐,这不会是要咱们半小时内做出来吧?”
许琳望着那一堆堆小票,随便扫了几眼,皮笑肉不笑:“摇吧,摇不死就往死里摇,里面好多外卖单呢。”
倪湛:“……”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麦朵听闻好几家大牌出了新款包包,拉着周以宁出来逛街,想去店里体验下实物。
麦朵的家境不如周以宁好,能周以宁玩到一起去,大部分时间是她恭维着这位脾气不好的大小姐,维系彼此间薄弱的关系。
周以宁出手大方,一些看不上的东西,有时候见她想要,挥挥手就包下小几万的包包,有时候也有高定的礼服,大牌的珠宝首饰。她咬咬牙有些自己可以拿下,但有些东西不是靠钱就能通行,人脉、资源、权利才是圈子里的最佳通行证。
她今天看中的那款包有个限量版本,货源不多,优先是送往各大资本,再层层流通下来,轮不到她手里。
麦朵挽着周以宁手臂,见她神色郁郁,精神不佳,问她:“要不要来杯奶茶?别丧着脸啦,高兴一点,成天围着男人转没什么意思。”
她直接在小程序下单了两杯,没注意看需要等待的时长,合上手机观察周以宁的脸色。
周以宁托着两腮,叹气:“追男人好难,最近我压根逮不住他的人,连面都见不上。”
麦朵对沈桯此人没有任何想法,虽然他长得帅,但性子太冷,只可远观这点她深入己心。她搞不懂周以宁追着不放这么久到底是在坚持什么,很明显别人没那意思,她还死脑筋,非得挂一棵树上。
她面上不显心思,嘴上不说赞同她的观点,胡诌道:“你问问你哥?男人最懂男人想要什么,真的。”
周以宁:“可以!那你多点杯奶茶,算了,直接把我哥公司的全部员工请了。”
麦朵手一抖,手机差点摔地上,“……”
“不是要看包吗?奶茶我们可以先点好,到处逛逛买买,到时候也做得差不多,我叫我哥公司的人下来提。”
麦朵笑容苦涩地应下,打开小程序下单了一百杯先凑合,拉着周以宁径直走去大牌包包专区。看到心仪的包就在玻璃展柜里,她心情瞬间美丽回来,柜姐微笑着拿出来给她试背。
麦朵:“我记得这款有渐变色系的。”
柜姐:“很抱歉,已经被预定了。”
周以宁凑过来看:“你说这款啊,改天你直接去我家里拿,我不喜欢。”
她扭头选了款奶昔白的康康,又挑了件棕色菜篮子,后者结账后直接她直接扔给麦朵,“你成天穿的像在海边度假,菜篮子比较适合你欸。”
麦朵笑着收下:“有这身材我不显摆,对镜自我欣赏有点可惜。不过下回我想试试海妖风,有点小性感。”
周以宁说话直接:“你好骚啊!”
奶茶店的柜台取餐处满满当当堆积着打包好的奶茶,但远远不够,倪湛和许琳手脚不停歇地忙碌着,人已经有些头晕眼花,递给快递员对应的取餐号好几次弄错,店里等待的部分顾客不耐烦地催着,脸上郁结之色愈演愈烈。
有位样貌看上去四十多岁的女人进店后,径直走向柜台,语气算不上友好:“725号好了没?我赶时间。”
倪湛速度快,做好的奶茶在后厨摆着长长一条,许琳拿过来几杯,麻溜地合上盖紧杯盖,然后装进打包袋。
她头也不抬地回:“还没到您,请您耐心稍等。”
女人:“快一点,我赶时间。”
许琳耐心道:“不好意思,请您耐心稍等,大概二十分钟左右到您。”
女人:“能不能先做我的,我很赶时间。”
许琳手上的动作停顿少倾,觉得开着中央空调的室内此刻无风,闷着一股热气,烘得人浑身不爽利。她抬臂擦擦额间鬓角的汗水,脸上挤出假意的笑之后,才发现自己戴着口罩。
“店里都是按照顺序取号,请你再等等。”她从右手边的桌面拿来打包袋,抻开袋子的力道大了些,袋柄与袋身连接处出现裂痕,半掉不掉地挂着。
倪湛余光瞟到,直觉现场气氛微妙,她的心情似乎有些不对劲,但口罩和帽子挡住她的脸,无法确切地观察到神情。
他犹豫地喊了一声:“琳姐?”
许琳应了声,投来的眼神里并无任何情绪,她埋头继续兢兢业业的打包,一切似乎和往常没有不同。
“先做我的呗,我马上就要迟到了。”
“等不了的话您可以在后台申请退单。”
女人摇头不同意,“点它就是想喝,你先做我的,没什么吧?这样我也不用迟到被扣钱。”
许琳不吭声了,倪湛视线从机器台前移开,大步流星走到她旁边,欲替她接过话匣子劝慰这位过分难缠的客户。
“啊——!!!”尖利的叫喊声遽然刺破灼燥的空气。
周以宁逛到中途嫌累,想起麦朵点了奶茶,这都过去一个多小时了,再怎么说也应该做好了。见麦朵正在试口红色号,接下来还要让柜姐给她重新化个妆,她便想着自己走两步拎过来,没什么大不了。
行至台前还未报号,手臂上突然多出一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道,掐得很紧,痛得她直皱眉,她下意识去拍打那人的手。然而比她手更快的是兜头而至的冰奶茶,将她浇了个透彻,意识瞬间空白一片。
发梢湿漉漉地滴着水,脖子、肩膀、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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