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他们七人当中,还是少了一人。
傀花仙睁开眼便怔住了:“这是花界。是我长大的地方。”
她如梦般飘荡于这片鸟语花香的家园,“这个场景,我梦了几百年,都想回来看看。”
花儿在微风中摇曳,蝴蝶飞鸟盘旋,偶有化形的小花儿变成小吹发孩童的模样,在这片花丛中奔跑,无忧无虑,仿若世外桃源。
“可等我有机会归来时,他们都不在了。”
这话一落,变故突生。
天空中出现数名天兵天将,布下天罗地网,其中一领头者立于前首,朝下方宣告罪名:“花神弃仙投魔,现依天君之命将其捉拿归案,盘须花界旭速速交出话好好,否则以同罪论处。”
美好的梦景转眼破灭,花界子民脸上都露出惶恐不安,一双双眼望向她们的新皇:“殿下,我们该怎么办?”
新殿下年岁尚小,刚化形没多久,还是一团孩子气,从来没见过这等情景,哇一声大哭起来:“姐姐她不坏,不坏!”
新殿下是旧花神同一片土地长起来的曼莲双,算前花神的妹妹。见殿下说不清事,她旁边的渊尾花面侍从站出来道:“前花神自飞升之后,我们盘须花界再也没有见过她。更何况她从前做的那些事,我们花界在早已将她逐名,她不再是我们的王,更不是我们的花界中妖。”
“你们的意思是,她不归你们管,她的罪名就与你们无关?”那天神哈哈大笑道,“笑话,她生于此长于此,便是罪。既然你们打定主意包庇她,天界便留不得你们。”
随即是天降大灾,风神雨神雷神齐齐发动,落下的每一道风不是普通的风,而是带着杀气的凌刃,每一滴雨不是普通的雨,而是能腐妖化仙的脓浆,每一道雷不是普通的雷,而是能将生灵灰飞烟灭的酷刑。
天界早有备而来,只是要占一个嘴上的理,才动手将叛臣之后全部剿杀。
花界的小殿下本能往外面跑,她身边的臣子却将她拦下,连一惯呵护她的奶娘也不放过她,摸着她的脑袋,语重心长道:“我们既受子民的恩惠,大难之前便该担负起责任,小殿下,是我们回馈他们的时候了。”
“桑娘!”傀花仙朝她伸手,却穿了个空。桑娘是她从前的侍女,更是她从前的一同长大的玩伴。
此时所有臣子站出来,有傀花仙从前的老师、家人、朋友、下属,也有她飞升后未曾见过面的新臣。
桑娘抱着小殿下站在他们中间,拍着她的背部,流着泪道:“不哭不哭,小殿下是最勇敢的英雄。”
妖族以力量为尊,只有最强大的妖才能当一族之王,而盘须花界中,曼莲双花得天厚爱,生来便是极天地之大成,而其中一片土地更是生生世世结出天赋异禀的花王。花好好是,小殿下也是,只是小殿下尚且年幼,上一届花王没有培养好下一届王储就突然飞升,花界只能倾尽全族之力培养这个小殿下。
转眼间,受民之恩长大的小殿下化作一片磅礴的灵力,由桑娘牵引着,向那臣子们结的阵添加养力。
可这样的阵终究有消散的那一刻,那些花界生灵战战兢兢看着这场灭族之灾,曾经的桃花源乱做一团,直到专门看守罪妖的重牢被乱中突破,无数罪妖四散,却有一只蓝鸟儿飞于众妖之上,说:“我有方法带你们逃出去。”
而后就是小蓝鸟带着他们到了一处逃生通道,臣子立阵坚持到最后一个妖怪离开,小蓝鸟却留下了,桑娘却和它说:“花界遭此灾厄,花神生死未知,你与其和我们在这里丢了命,不如去找她,毕竟这世上,除了你,不会再有人愿意护着她。”
小蓝鸟儿离开后,阵法破灭,支撑阵法的花界大妖们也都身死道消。
傀花仙见这一幕,眼眶通红,目里是决然的恨,竟忘了此地是幻阵,冲上去就要打那些天兵天将,“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神仙,该死的是你们!”
傀花仙只是个傀,是幻境中的灵体,没有力量,只能靠拳头泄愤,一拳下去,幻境却散了。
再凝聚时,连傀花仙也不知身在何处,只有森林上空飞落一只灰扑扑的鸟儿,浑身是伤,肉眼可见的疲惫,连身上那层宝蓝色的光泽都暗淡了。他只停歇了片刻,吸食几口野花野草,又起飞而去。
视野不断变换,他们看了大漠黄沙,看了繁华人城,看了荒郊野岭,所过之处都有一只不知疲惫的小蓝鸟。
傀花仙一直仰着头,追逐那处蓝色的身影,怔怔道:“阿修,你这样叫我怎么办……”
她捂着心口,又酸又疼,可傀流不下泪,再睁眼时,脚下已成荒土,昔日鸟语花香的花界,寸草不生,甚至弥漫着浓厚的煞气,让进入其中的人轻易迷失其中,失去生命。
小蓝鸟看着这片浓郁的黑雾,满心欢喜,一股脑撞进去,黑雾缠绕他的身体,越往深去,黑雾越发狰狞蠕动,每进入一步,都是灼心之苦,小蓝鸟却唱出了最欢快的歌儿,唱得鸟喙低血,声音嘶哑,却从不停歇。
直到黑雾逐平歇,变成薄薄一层灰雾,小蓝鸟儿终于可再次前行,挥开中心的浊气,露出了她他寻觅数年的人:“殿下……”
他的殿下,缩在黑泥里,满身污脏,不再骄傲,不再自信:“你还来作甚?看我笑话?还是和他们一样都想杀我?”
小蓝鸟道:“我不杀殿下,我找了殿下,很多年。”
“殿下?哈哈哈哈哈殿下,居然还有人叫我殿下,”她扬起脑袋,有气无力地笑着,眉眼间是颓丧的绝望,“你看到了,这样的我,从天堂跌落地狱,成了世俗不容的魔。不被天界容纳,不被族群接纳,这样的我,还配称为殿下?”
小蓝鸟十分坚定:“无论殿下变成什么,殿下都是我的殿下。”
那魔反倒发怒了:“既然我是你的殿下,我让你滚,别在我面前碍眼。”
小蓝鸟俯首:“只要殿下所言,阿休必定遵从。”
小蓝鸟果然从她的视线里退开了,待在殿下察觉不到的地方。可他并不知道,他的殿下离族这么多年,能察知的范围比当年广得多。
躲在远处不靠近的小蓝鸟的一举一动,被那魔看得一清二楚。甚至于每日清晨,都会往千里之外未曾被魔气侵染之处,接一竹筒晨露,挥洒于她每日必经之处,通往旧日花王寝殿之路。
那条路早已遍布荆棘,死去多年的枯木在魔气和怨气之下经年不腐,在浑浊雾气下散发着森然冷意。
当魔经过这些腐尸般的枯枝时,那些晨露便会沾染上她的衣襟,微不可察地消弭一丝魔气。
日子久了,魔终于察觉这些露的“功效”,大发雷霆,眨眼出现在小蓝鸟面前,掐住他的脖,逼问道:“你也觉得我脏了,要把我洗干净,是吗?”
“我、我只是、不、不想殿下难、难受,魔气暴涨时、殿下会很、很痛……”
看着这样单纯的妖,魔恶念丛生:“既然你对你的殿下全心全意,那便成全你。从前的花好好已经死了,你就给她殉葬吧。”
小蓝鸟点点头:“只要殿下想,阿休一定会为殿下实现,可不是现在……”
魔大怒:“你敢骗我我?”
小蓝鸟两眼泛白,还是努力开口:“等、咳咳、等殿下不想死了,阿休便、成全殿下的意。”
魔盯着小蓝鸟眼底的固执,忽然改变主意:“我倒要看看,这世上是不是真有这样傻的人。”
魔想等一个结果。等她不想死的时候,小蓝鸟是否真如他所言,甘愿为一个恶魔的一句话殉葬。毕竟话谁都会说,做却万般艰难。
后来,魔身后便多了一只不离不弃的小蓝鸟。魔所经之处,再多的生机繁华都会变得寸草不生,每当魔气四窜时,那片黑雾里就会响起清脆的歌喉,数年不变。
于是,半个百年之后,魔不想死了。
她重新喜欢上了这个世界,重新喜欢上了清脆欢快的歌声。走这世界一遭,见多了世间之苦,便觉得自己的苦似乎不算什么。她想念从前的美好,想重新寻回当年失散的妖群,当她明白自己在天上对族群的那点妥协,落到花族身上便成了百辈的苦的时候。她决定弥补自己的错误。
为此她甚至可以付出生命。
弥补过错的路上,他们遇到各式各样的生灵,遇到人变妖的巫信,遇到各种被修士屠杀却坚强活下来的妖怪,她千疮百孔的心也在慢慢修复,魔气不再四溢,她能好好掩藏自己,重新变成一个普通的花妖。
她为救下的妖四处寻觅可栖息之地,给他们建立了暂时的桃花源,那个小蓝鸟陪了她一路,早已成了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
她会为自己的过去付出代价,可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真的慷慨赴死了,最对不起的,却是那个拯救了她,又陪了她一路的小蓝鸟。
当年她祭阵之后,小蓝鸟变成怖怖鸟,割舍自己的爱念,丢入此傀,是想放弃一切,趁机潜伏在宗主身边,为她报仇。
阿休在以另一种方式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布休的幻境,从进入极乐宗开始,便不停地在花好好献祭的那一刻盘旋,幻境重复一遍又一遍,是布休最深刻的执念。
那种不甘的情绪,无穷无尽,将众人陷入这个没有尽头的轮回,突破不了幻境,只能消磨灭主人的神魂,直到神魂之力耗尽,幻境方可解除。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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