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舒嗯了声,脑海里浮现了山坳里连片的竹林和窄小难行的土道。
文晗还在游戏房里拼地图,文舒送沈识善上楼收拾东西。两人长久静默,在竹子的话题结束后便没再说一句话。
沈识善的湿衣服和防潮包都在盥洗间,在她整理的间隙文舒握着手机过来了。
她看到了沈识善手边的雨衣,压下手机屏幕。
天有些暗,心口那一点微弱的光亮映得文舒的下颌和薄唇更为立体了。沈识善瞧不太清她的神色,动作微僵。
“有雨衣为什么不穿?”文舒问。
沈识善敛眸,避开她的直视:“怕包里东西打湿。”
虽然相处不多,但沈识善已经摸出了她的习惯——文舒这个人从不喜欢说多余的话,从她几次的尝试来看,文舒大概也只喜欢真诚一点,能够揣摩对她心思的人。
雨衣她是故意不穿的,目的就是让文舒看到她为了及时赶到茗苑所付出的努力,以及她对这份工作的渴望。这是“真诚”的一种“表演”,而现在她的行为可能被视作“不真诚”的表现。
“藏雨衣里也不是不可以。”顿了顿,文舒又给了绝杀,“更何况,你的包也是防潮的。”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文舒的眼睛愈发深邃。她微歪首,在不经意间就洞察了沈识善所有的心思与小把戏。随口两句话便令沈识善心中警铃大作,面颊发麻。
沉默了片刻,沈识善说出了实话:“因为太想得到这份工作了。”
出乎意料的是,门边的文舒只是轻轻应了声。
沈识善抬眸,迎上了她的视线,努力藏着眼底的惊诧。
文舒解锁手机,示意沈识善出示转账码。
“我……”沈识善欲言又止。
文舒并不需要她的解释。比起她的同龄人,沈识善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甚至可以用聪明来形容。她总是习惯用职场上的那套来看人,沈识善努力表现于她而言并不是坏事,“太想得到这份工作”也确实是真实的理由。
“今天的课时费给半天。”文舒说,“下周继续。早九点到晚五点。”
沈识善微瞠眼睛,唇瓣开合。
“你的联系方式留我一个。”文舒继续道,“有特殊情况我会通知你。”
沈识善心跳加速,废了一会工夫才添加成功。
文舒确认添加成功后就收起了手机,沈识善盯着屏幕确认了好几遍才向她告别。
夏季天黑得晚,沈识善出来时雨已经停了,天际仍有浮光。
沿着雨后干净整洁的街道前行,吹着湿润的晚风,沈识善握着包带,嘴角不住地上扬。
*
晚间的火锅店里,柜台前的王姐捏着老花镜望向店外的等候区。
负责迎宾的沈识善正蹲着给还没排到座的顾客讲解,整个人充满干劲,笑意也比往常更深了。
王姐眯眼打量,趁她领人进店的工夫说了两句话。
“问题解决了?”
“面上了。”
“不错不错。”
……
稍晚些时候,清点完存款的沈识善从喜悦中脱身,望着水槽中的碟子思绪却控制不住地飘远了。
来兼职的路上,她一遍又一遍地查看文舒的资料卡和头像,确认不是她从前添加的那位“温小姐”后,下意识松了口气,继而便是沉重的失落与不甘。
不过松下的这口气总隔着层什么,像是一层糊着的薄纸,只需要探指就能彻底戳破。
直觉告诉她,事情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样。解决手术费用的喜悦刚淡去,沈识善的心便悬了起来。
当初接受资助时,“温小姐”的朋友就说过,“温小姐”不想和受资助者产生太多交集,这是对她自尊的保护,也是“温小姐”对自己的保护。
末班车上,沈识善打开了手机,将联系簿翻到最后,找到了那个已经一年多没有发过信息的账号。
屏幕上躺着她最后一次发送的信息:
“姐姐,我拿到国家励志奖学金了。”
温小姐没有任何回复。
沈识善靠着车窗出神,眼前是变换的霓虹夜景。
昏黄的浮光下,车灯在暗夜中闪烁,高楼的灯光散作星火点缀在夜空之中,愈来愈远。
过去,她曾从“温小姐”的手机上看过这样的夜景。与山坳里入了夜便只剩的漆黑不同,“温小姐”相册中的夜晚是车水马龙的,是光鲜亮丽的。
灰蒙蒙的房间里,她局促地立在门扉旁,背在身后的双手不停地捏新拆的毛巾。
温小姐躺着的竹席是她反复擦拭过三四遍的,饶是这样沈识善还是担心碰脏她的白衬衣,想要找一方干净的毛巾递给她。
是“温小姐”将她叫过来,挨着她坐下,同她一起翻看手机相册。
沈识善就这样看到了大城市的繁华,看到了山村和小县城外的另一个世界。
她那时候叛逆,用泼辣和满不在乎假装潇洒,嘴里天天念着“读书不如早点出去打工”,现在回想起来,这是“温小姐”给予她的无声劝诫。
车玻璃上映着一双黝黑的瞳仁,沈识善望着自己的眼睛,脑海里浮现了“温小姐”温柔且坚定的眼神。
记忆里那道模糊的身影逐渐清晰,到最后,竟与靠着门握着手机的文舒的身影重叠了。
会是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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