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郁闷地四处张望,借助浅浅月光,大概看清屋内全貌。
大约是因崔府公子的身份,崔正清的牢房并没那么不堪,与其他罪大恶极的囚犯所在牢房也相距甚远。地上甚至还有层褥子,墙边有一矮桌,上面摆着些馒头小粥,几乎没被动过。
平心而论,牢狱之中,这些吃食已算上乘。可崔正清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这些根本入不了眼。
林玉走过去,拿起一个茶杯,往崔正清脸上泼去。
“咳咳——”
片刻后,崔正清咳嗽着清醒过来。
林玉还未开口,这人便如见了鬼一般,头上的水渍都来不及擦,就屁滚尿流地跪在地上。
说出的话更是毫无章法:“沙棠,不,沙姑娘,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以为推你的力气很小。这真的是个意外,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什么都说了,求求你,不要来索命,求求你……”
今下午在林玉一行讨论柳姿楼拐子案时,李解便开始着手审崔正清了。有山岁那封供词恐吓在前,崔正清杀沙棠的事几乎铁板钉钉,只需他本人招认即可结案。
林玉听说,还没用上重刑,这个没受过苦的大少爷就把事情原委说完了,不过把一切美化成了“意外”。
今日繁忙,还没来得及定刑,于是崔正清仍在大理寺内。
不过林玉这时来,倒不是为了案子。
眼下,这是把她当作沙棠了?
以女子身份见他本是怕被识破,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林玉清清嗓子,轻飘飘道:“崔正清,你以为你做的一切,简简单单一句道歉就能原谅了吗?做错事的人,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啊。”
“你说,十八层地狱,像你这样的恶人,去哪层比较合适呢?”
崔正清头埋在地上,不停磕头,从不受控制打颤的牙关中挤出几句话:“不要,我不要。沙姑娘,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去做,什么我都愿意……求求你……”
“那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
林玉冷声开口:“为何要杀沙棠?”
崔正清此刻沉浸在极度惧怕当中,并未注意到任何不妥,老实答道:“我想让她陪我,但是她不肯,我去拉她……然后,她就摔在地上死了。”
真是畜生。
林玉沉声继续问:“杨大、金二梅的死是你指使的吗?”
“是……”崔正清声音颤抖。
“那日山岁去柳姿楼想杀沙棠,与他一同的黑衣人……”
女子目光锐利似利剑,直刺向跪在地上的人:“是崔府的家仆吗?”
“不,不是,”崔正清被这犀利的语气吓得打了个哆嗦,颤声开口,“是别人送的。”
林玉“腾”地一下走近:“是谁?!”
“我,我也不知道。父亲没告诉过我……”许是心中的恐惧已经到达无法承受的地步,他说完后竟又晕了过去。
林玉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这人怕得要死,说的话应该是真的。
这承受能力也太弱了!
她转过身去,把眉毛描的和平时一样,摘下面巾后神色自若地走了出去。
外头寂静黝黑,空无一人。
-
夜色如水。
宫墙内。
“查!必须给我查!大胆贼人,竟在京城中就敢行这种恶事!”
定安帝暴怒的声音,伴随无尽的咳嗽声一同从殿内传出。
在门外的李公公听了心下一惧:圣上身体不好,近些年来性子愈发平和,已好久没生过此种大气了。他急忙叫来身边的小太监去凤銮殿传了个信。
几刻钟后。
李公公对匆匆赶来的人道:“皇后娘娘,您终于来了。陛下在里面……”他低声言道:“方才发了很大的火。”
被他叫做皇后的女子,身着缃色彩绣锦裙,其上绣有大团牡丹,不显庸俗,反而极尽高贵。头上除镶珠宝花蝶金冠外,两鬓斜插一对鎏金点翠步摇,耳垂挂着一对东珠耳环,一眼看去,庄重华丽。
她是定安帝的发妻,当今皇后——孟丹书。
孟丹书眉目柔和,步子虽急但保持端庄,问道:“发生何事了?”
李公公以手掩嘴:“大理寺卿严大人和翰林院温修撰方才来过了,貌似是……关于柳姿楼人拐子的事。其他的,杂家也不知道了。”
孟丹书意会,牵着身旁的幼子进殿。
殿中空空荡荡,定安帝萧恒一人坐在高处,低头沉思,看不清神色,但莫名黯然低迷。听到脚步声,他抬头望去。
孟丹书的视线与他短暂交汇一瞬,随即弯下腰,轻拍幼子:“辰儿,去看看父皇。”
萧辰得了应允,立马朝定安帝跑过去。他怯怯拉了拉皇帝的衣袍,似是没见过父亲这副生气的模样,小声道:“父皇,父皇。”
萧恒的目光落到四岁孩童上,变得柔软许多。
这是他的孩子。
他再看向稍远处的孟丹书。美人聘婷而立,眉眼含笑,比年少时多了一分稳重,却没有丢掉最初的稚气。
这是他的妻子。
自登上这皇位后,只当初迎娶她这件事是值得的。
他伸出手把萧辰抱上膝头。
萧辰性格虽不活泼,但终归是小孩子,被父亲一抱就全然忘记方才的害怕。哼哼两声,撒娇道:“父皇,你这几天怎么都不来看我呀?”
他肉乎乎的小手抚上面前愁容满面的脸,想把嘴角往上提:“父皇,不要生气。母后说要多笑笑,运气才会变好。”
龙涎香的气味清淡芳润,混有草药的清苦,却不能使萧恒的心平静下来。但此时,稚子软糯的安慰声却犹如灵药,神奇地抚平了他的心。
或是又见故人,再忆旧事,他在听到大理寺报上来的事时,简直怒不可遏。
可这气愤过后,他竟生出茫然,仿佛孤身置于白茫茫的、无边际的大雪中。每一片雪花,都倒映着他这些年所做之事。
当初的选择,真的是正确的吗?
“父皇?父皇?”
飘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随飞雪直落到脚前,眼前挥舞的小手将他拉回现实。
雪消失了。
萧辰面色疑惑,孟丹书目色当中,亦是掩藏不住的担忧。
萧恒回神:“怎么了?”
“辰儿与陛下说话,可是说着说着……陛下仿佛出神了一般。”孟丹书斟酌着开口。
其实哪止出神,方才萧恒目光涣散,身体就如僵住了般一动不动。萧辰叫了好几声都没回应,如同昏迷般,只不过眼睛尚且睁开。
她问道:“可是陛下的病又加重了?”
“丹书,”萧恒声音平缓,“不是都说了,你我之间,不必喊得如此生分。”
孟丹书垂下头,道了一声是。
皇帝的病不是秘密,大多是少时落下的病根,得用温补药品时时补着。可孩子不知,萧辰还以为是和自己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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