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坐在树下很久,天明的一轮朝阳渐渐升起,驱散雾气也没能将人惊醒。
青珠醒来刚要往厢房去,给小姐梳洗打扮,还没进门,刚转过门口,只见青槐树下的纤细背影,独自寂寥着望着半面天空。
她拐过去正要叫人,却见她一眨不眨的并没有察觉身侧动静,仍是失神的放空自己,连青珠上前给她披了件外衫也没能将人唤回神。
姑娘变得越来越少话了……
青珠舍不得姑娘如此消耗精气,轻轻摇了两下小姐的衣袖,“姑娘什么时候醒的?早上雾气重,当心身体。”
越清宁莞尔一笑,总算是清醒过来,不过她怎么敢告诉青珠自己一夜未睡,她知道,母亲也必定要知道的,只笑了笑握住她的手。
青珠一向至纯至真,若是她那时听到了自己的死讯不知要哭成什么样,越清宁虽然已经在反复的愤恨里下定决心专注复仇,可到底忍不住怜惜曾在身边真心以待的亲人们。
雀铭何德何能比得过她们呢?
“没什么,想起了之前的事。”
“之前吗?”
青珠看着小姐忽有种不一样的感觉,明明还是昨日模样,却在一转身间瞧见了她直挺挺的脊背,仿佛从醒来的一瞬起扛起了虚无重担,眉眼之间是她从没有经历过的愁思。
她不懂那些愁思,更不能安慰小姐什么,只能想着让她有人可谈谈天,说说话。
或许有人能分担她这份苦楚……
“姑娘,滕家几次来信问过,昨日还遣了人过来送来好几样补品。在家也是病愈气闷的,要不去滕小姐那散散心?”
说起来也正是,回来的这些天一直被仇恨蒙蔽,忘了正在去往同她相见的路上,那日就那么走了,还没来得及跟她说上一声缘由。
滕姐姐大她一岁,比她性子活泛的多,家中世代御医,父亲虽不及其他官员位高,但从太祖皇帝开始就一直是皇家御医,圣上对他家十分信赖,因此滕家一直受人敬重。
“那日之后没人给她传信过去吗?”
青珠犹豫了一下,看着小姐快要消散的背影扯了个谎。
“大抵是没人告知,那天姑娘晕倒,府里乱作一团没人想起来这件事,之后又以为姑娘您送过信儿了,总之滕小姐应当是不知道的。”
越清宁闻言一滞,她此刻不想出去,更不想见到前世下场凄凉的旧人。
可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反正现在也还是没想好怎么解决雀铭,不如出去走走,说不定能想出来什么办法来。
“青珠,帮我叫人在别院的池塘中捞一朵紫莲,我要给她带过去。”
青珠赶紧应下,刚刚雾气还没散去的那么一瞬,她还以为小姐要消失在其中似的。
用过饭,拿了盒子将要出门,她却突然想起那人。
他算是半个仆从,平日在府里没有什么要他做的,每次出门才要他跟着,这下似乎还没有什么理由留他在府中。
“雀铭呢?”
“已经在门口了!”
越清宁神色一凛,快步走出院门。即便早有准备,见到院门口那人正等在车边,头上戴着一顶灰色帷帽,同身上灰衣融在一起,仿佛平凡普通到了失去颜色的程度,还是忍不住心绪因他起伏。
难道是因为她上次说的话……
她刚醒来,还清楚的记得被马踏碎肝胆的痛苦,近乎疯了一般要他去死,甚至一巴掌打在他脸上,骂他粉面傅郎恩将仇报。
一句神志不清时说的话竟叫他记到了现在。
心里腾然升起一点内疚,因她一句话而遮面的荒唐催生些微的怜惜,可越清宁强用无视压下去,走到马车旁。
身侧伸出一只手,青色的手背纤细苍白,桦木般支在一边,等她伸手去扶。
罢了!再怎么也不能叫他看出不对。
越清宁伸出手搭在他手背上,十指纤纤半点重量都没有,雀铭接着那支手微微向上抬送她上车。
面上遮着的纱连看她都变得困难,他守着下人的身份,只希望能护她一路平安。这样不断望向她就算是报她救命之恩,经年累月做的这些小事累积起来在心中慢慢酝酿,到如今已经化作一团烟在胸膛里不断膨胀。
他想,她一定是看出了什么,所以一见他的脸便要皱眉,但他确实也无可辩驳,那些不自量力的肖想越想要压下去,越难以隐藏。
仿佛一张口,一抬眼,那些思绪就已经溢了出来,朝她汹涌而去。
“走吧!”
车里的倩影放下帘子,似是最后看了他一眼。
他知道自己脸长得特别,也曾为此沾沾自喜可以被她留下。
只不过现在的小姐同从前再不一样,她读的诗书越多越不再看重样貌,他仅有的这点能拿的出的长处也成了缺陷,她开始讨厌他样貌引起的注目,接连着也开始讨厌他……
雀铭抬起手伸进帷帽中,摸了摸自己这张脸,像是摸了一张假面,手下的触感逐渐变得冰冰凉凉黯淡无光。
车轮滚滚,大概行了两刻钟。
青珠在她之前下了车手中还端着盒子,越清宁只好朝他伸出手去,手指刚触到他被他轻轻抬起,握住她的那只手骨节分明,比想象中有力轻巧扶她下了车。
越清宁跳下马车的一瞬迅速抽手,抑制住胡思乱想,转移视线看向大门。
面前滕家大门同其他人家不同,府中许多大型木枝伸出不少出来,在外面甬道上投下片片阴影,有的上面还结了果子,不用进去就知道这门内必然有着好些天然美景。
穿过廊亭,还没进滕姐姐的院子,她的声音就已经从中传出来。
“清宁!你身体怎么样了?快叫我把把脉!”
“我没事。”
滕携蓟拉住清宁走到屋里,不给她辩解的机会按上了脉搏,她本就没有什么事,自然是十分正常的脉,她按了半天都没看出什么来,有些奇怪。
“我说了,只是那日有些不适,这才没去见你。”
“你啊!”
她收起小脉枕,从旁拽出张纸。
“我给你写张方子,你从小就有忧虑的毛病,更应该舒心养性,可不能再深思了!”
越清宁看着她低头的侧脸仔仔细细把她看了个遍,从前只觉得滕姐姐同她性格相似又年纪相仿,如今看竟发现她的温柔给整个人都笼罩了层辉光,这怕是世人所谓医者与旁人的不同。
“前几日已经给我送来了人参,今日又要你忧心,我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她对越清宁这番推辞没什么在意,早就习惯了清宁的君子做派,哪怕是对亲近之人也是如此,她不甚在意的往那边靠了两下,打趣道:“那今日跟我去莲湖?”
见她压着眉头苦笑,滕携蓟笑着折了纸递给珠儿,也顺势看到了她怀里的盒子。
“哦?这是什么?”
越清宁双手捧起盒子,歪头逗她,“姐姐猜猜!”
“怕是你觉得对不住我要给我的赔礼吧!”
清宁无奈,自己这点小心思被她看得太过明白,笑称:“姐姐实在聪明,我这点念想都叫你看光了。”
说着话打开盖子,盒子里有一只青瓷碗,里面装着一朵巨大的紫莲,几十瓣花瓣重重叠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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