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翻到后面，笔迹越发凌乱。
直到最后一页，字拖出长长的一笔，上面沾了血迹。
沈夜白合上日记，把本子放回厨师长的衣襟，道了声“安息”。
回到后厨，李知微已经把面煮好了，香气溢出来，勾得人食指大动。
李知微对她一笑：“姐姐，你回来啦！我煮好面了，我们吃饭吧！”
沈夜白说道：“谢谢你，小九。”
遂盛了两碗面，递给李知微一碗。
李知微拉了个高脚凳坐下，两条腿沾不到地，在空中悬着。
她一边挑面，一边道：“我得谢谢你，姐姐。要不是你，我还得对着尸体吃饭呢。”
沈夜白说：“等我们吃完，我再把里面清理一下。你妈妈不是说要讲卫生吗？现在这里可算不上干净。”
李知微说：“我就知道救你是个正确的选择！”
方便面很香，里面还加了鸡蛋和香肠。
折腾了一天的沈夜白吃了这口热食，觉得终于活过来了。
两人吃了个饱，连汤都喝干净了。
沈夜白开了水管，发现水龙头里竟然还能流出干净的水，一时间大为感动。
她把锅洗了放好，让李知微坐在一旁休息，自己则把整个台面都清理一遍。一方面是卫生的考虑，另一方面，她看能不能收集到红眼丧尸的信息。
她可没忘了此行的目的。
虽然说她现在法力空了吧。
她把几样厨具摆到挂橱里，台面上果然干净了不少。
她和李知微说：“如果你以后想用这些厨具，可以踩着凳子拿。”
李知微一直坐在一旁看她整理，此时点点头，说：“好。不过应该用不到，我只会煮面。”
沈夜白在桌子的最里面发现一口锅。
深口锅，里面似乎煮了汤，但是已经凝固了，长出一层绿毛。
沈夜白屏了一口气，没敢呼吸，只是盯着锅里的内容物猛瞧。
她往李知微的方向看了一眼，李知微正拿着一袋巧克力饼干翻来覆去的看，似乎再考虑要不要再吃一包。
她盖上锅盖，连锅端着走出门外。
李知微没抬头，继续摆弄手上的巧克力饼干。
沈夜白走到面包房，厨师长的尸体还在角落里躺着。
她把锅放到台面上，拿了个叉肉的大叉子，把锅里已经凝成固体、长了绿毛的内容物整个叉出来。
人手。
凝成冻的肉汤里，嵌着一只人手。
连着小臂，凝在汤里，已经和肉汤冻融为一体。
有人被困在后厨，绝望之际炖煮人肉来充饥。
沈夜白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多此一举。
李知微诚然是个孩子，但是个勇敢的孩子。她连母亲去世、丧尸爆发都经历过了，还在这个超市独自生活了这么久，丧尸食人她八成也是见过的，所以这一幕真的要避开她来做吗？
沈夜白把那坨肉汤冻重新扔回锅里，盖上锅盖，然后整口锅扔进垃圾桶。
大概……终是不想让她看到这一幕。
晚点让她知道人肉可以用来充饥，这是沈夜白的下意识反应。
成人对孩子的期待总是纯真可爱。
尽管在这片废墟之上，这份成人臆想中“孩童的纯真”大概并不存在。
铁锅撞击垃圾桶，发出咚的一声。
沈夜白把垃圾桶盖子合上。
整个超市都成丧尸窝子了，自然没人再来清理这些垃圾桶了。但是把这些会腐败的东西放得远离吃饭的地方，总是能降低些生病的概率。
沈夜白把面包房的门合上，回到后厨，把剩下的台面清理干净。
后厨终于算是达到卫生标准了。
没有尸体、没有人肉、没有腐败物，厨具餐具也都洗干净放进柜子里，桌面也擦干净了。
沈夜白说：“以后你在这里吃饭，就不用担心卫生的问题了。”
李知微两只眼睛弯成月牙：“谢谢姐姐！”
她最终还是拆开了手上那包巧克力饼干，一边吃，两条腿垂在空中摇晃。
终究是个孩子。
沈夜白笑了笑。
李知微把最后一块饼干塞进嘴里，说道：“姐姐，你真是大好人，如果我妈妈还在，她也一定喜欢你。我妈妈常说，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但是我知道，你和她们都不一样。”
沈夜白说：“是吗？你妈妈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知微从高脚凳上跳下来：“走，我带你去看我住的地方！我妈妈是这儿的员工，她先前会在那里休息。”
李知微带她到员工休息室。
员工休息室还挺大的，靠窗有一张长桌，旁边是冰箱，还有几把椅子。靠墙放着一排柜子，有的柜门是开的，有的上了锁。另一边墙上还有一个长沙发，沙发挺旧的了，但是给人一种躺上去很舒服的感觉。
沈夜白猜测不少人是这么做的，因为沙发一侧有一个靠垫，大概是被人充作枕头。沙发上放着一条薄毛巾被。沙发尾部还搭着几件旧衣服。
很有生活气息的地方。
这里还算干净，没有尸体和腐败的怪味。
沈夜白走进休息室，四处观看，问道：“小九，你平常睡沙发上？”
李知微摇摇头：“不是，我妈妈告诉我，睡沙发和软床脊柱会弯掉。她给我买了一个折叠床，让我想睡觉的时候就睡那个。”
说着，她从柜子边上拿出一张折叠床，展开，坐在上面。
李知微说：“如果你困了，还有另一张折叠床，那是张威叔叔的。不过——你可别告诉他，他可凶了！我见过他吼实习生！”
沈夜白想起那个胖胖的男厨师长的尸体，只说了一声：“好，我不告诉他。”
她走到桌子旁，长桌上有个硬塑料板，上面印着员工守则，大多是些“上工必须穿制服、戴工牌”“请假必须有主管签字”等规则，上面被某个促狭的员工画了个大叉，还在旁边画了个鬼脸，鬼脸扒着眼皮吐着舌头，活灵活现的。
塑料板背面则贴了好多小纸条，最上面一张是排班表，下面有许多员工的留言。
“禁止擅自使用张威的折叠床！”
“厨师长好大官威！（鬼脸）”
“李琦你饭盒里放了什么？好大味！”
“今晚值班：刘、赵、李，记得锁门！7.20”
“今日系统维修，打卡记录拍照发到群里7.28”
“厕所垃圾又没清干净？再发现一次当值的就滚蛋！”
……
沈夜白把员工守则立工牌放回去。
倒是李知微，大概因为吃了三包巧克力饼干，又终于见到一个“可以说话的知心姐姐”了，表现得很兴奋，坐在折叠床上扭来扭去，眼睛亮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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