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白从阀门井下到地下,管廊里点了灯,但是依然得拿着一个手电筒才能看得清路。
地下管廊还和第一次来时一样湿冷黑暗,不过所幸这次没遇上丧尸。
他不记得路,没关系,这次有人带他。
厂子里巡逻的人全换了一波,穿战斗服的电锯链已经不见了,现在到处都是工人。
地牢却依然在用着,关押重要的电锯链高层。
沈夜白穿过数个牢房,走到最里间。
“按里说这里不许任何人来的……但是唐杰说了,你帮了我们大忙,是我们的重要朋友,你可以去任何地方。”带路的工人和他说。
沈夜白说:“我想单独和他说话,劳驾。”
“可是唐杰说……”工人在犹豫,好久都没动静,最后下了决心,转身走了。
沈夜白推开牢房门,走到里面,坐下。
“看来你没吃什么苦,他们似乎只是把你关起来。”沈夜白说。
李文州靠在墙上,确实比唐杰曾经在这里时好多了。他没受伤,就是衣服有点脏,头发有点乱。
但是身上依然带着那种出众的气质,沈夜白第一次见到他时,觉得很有安全感的气质。
“你很厉害。”李文州声音有点沙哑,这又是他和唐杰不一样的地方了。
唐杰和韩峥是一种人,见到他只会辱骂他,并且尝试杀死他。
李文州甚至愿意和他心平气和的谈话,就像和朋友一样。
“我还担心你没见过这场面害怕,没想到你是幕后主使。”李文州说。
“这话言重了,”沈夜白说,“我只是做了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对的事情……”李文州无奈的笑了。
“后来电锯链又派了些人支援,冲突更激烈了。电锯链有热武器,工人死了好些,但是工人太多了,他们最后赢了,杀死了电锯链的大部分人,留了几个,说要单独审。”
沈夜白停了一下,把“包括你”隐去。
反正李文州能懂。
“电锯链全军覆没,火铆钉也被抓了。当时群情激奋,好些人想杀了他,但是最后说公开审判,审完了大家一块决定怎么处置。”
“哦。”李文州像听和自己没关系的事一样。
虽然很显然,他也是要受公开审判的电锯链之一。
“他们成立了新工会,说没有任何人可以再压到他们头顶上了。过上几天,他们会自己派出代表和油泵车队谈柴油的生意。往常电锯链会拿八成,这次,他们可以拿到全部——他们认为这才公平,因为他们才是生产柴油的人。”
“嗯。”李文州淡然道。
“我猜……你想听结果,所以来告诉你。”沈夜白说。
“要我谢谢你吗?”李文州看向他。
“那倒没必要。”
两人沉默下来,一时间谁都没再开口。
“他们打算怎么处置我?”终于,李文州开始问自己的事了。
“他们说是公开审判,怎么定你的罪大家共同决定,一人一票。他们以后决定厂子上的大事都这样办,一人一票。”
“我其实想说一句暴民无状,”李文州眼神幽深,“但是我挺佩服他们的。”
“确实是场漂亮的仗。”沈夜白赞同。
李文州叹了口气,靠在牢房的墙壁上。
沈夜白递给他一盒东西,问道:“你要这个吗?我见工人们挺爱抽的,唐杰和韩峥这俩人,当时都快死了,还问我有没有焦蜜呢。”
李文州没看他:“我不抽这东西。”
“太好了,”沈夜白由衷的说,“要知道,我只是临终关怀,我其实心里盼望着你别抽,他烧起来的味道太臭了。”
“我也觉得。”李文州笑了一声。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
李文州说:“所以,等你参加完他们的庆功宴,你就可以出厂子了。你可以单独见老蛇,让他帮你做后面的事。”
沈夜白叹了口气:“难得你还记得我的事。”
李文州微微笑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道上规矩。我便是死了债也不能欠着。”
沈夜白问他:“你觉得蝰蛇眼会怀念你吗?我看你们关系很好。”
“大概会吧。”李文州满不在乎。他自始至终,表现得都对自己即将到来的结局不太关心。
“但是没关系,他会好起来的。他一直很坚强。”李文州补完。
沈夜白把两听酒放到地上:“那你要这个吗?我从食堂带出来的——不是工人食堂,更干净的那个,你带我吃的那个。我猜也许你想要?”
这回他猜对了,李文州真的拿了一罐拉开,喝了几口。
“断头酒,嗯?”李文州对他一笑。
“你倒乐观。”沈夜白也回了个笑容。
李文州说:“我倒不担心你了,你会过得很好的。进厂不到半天,能搞出这么大事情,成为工人起事的幕后主使。你一定会成为废土有名的赏金猎人。”
沈夜白浅笑:“借你吉言了。”
他也开了一罐酒,和李文州一起喝。
说起来,他还是在这世界第一次喝酒。
他募的想到进炼油厂之前,蝰蛇眼、简修然都和他说过,说等他事情办完出来之后,和他一起喝酒。
没想到第一次喝酒这么有仪式感的事情,却在炼油厂的地牢里完成了。
“你不恨我?”沈夜白问他。
真神奇,他当初只是自救,韩峥、唐杰却以为他坏他们的好事,疯狂的辱骂他、想杀死他;李文州身陷囹圄真的有他一份功劳,李文州却一句都没骂他。
李文州摇摇头:“你知道吗?我只觉得解脱。”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喝完了剩下的酒。
“如果你愿意的话,给新工会带句话。”沈夜白推开牢房门准备离开的最后一刻,李文州盯着他后背说。
“什么?”沈夜白回头看着他。
“厂长还没出来呢,别得意太早。”李文州双目幽深,直直的盯着他。
那双眼睛里没有威胁的意味,似乎真的只是提醒。
*
工人宿舍。
到处都是欢呼声、吵闹声、划拳声、碰杯声,人们已经庆祝了好几个小时,现在已经凌晨三点了,但是欢庆仍在继续。
工人宿舍不比管理层宿舍,窄小、肮脏、杂乱。
沈夜白走到第四层,每一层的走廊都堆满了酒瓶子和烟头,整栋楼里都弥漫着焦蜜和酒精的臭味,地板很粘脚。
他看着门牌号找到唐杰的住处,推开门,里面正爆发出一阵欢呼。
这是个八人间,地上堆满了酒瓶子和生活垃圾,味道比走廊还冲。
但是宿舍里可不止八个人。唐杰成了新会长,所有熟识的人都来祝贺他。
唐杰坐在床上和人说话,椅子上、桌子上都坐着人,甚至连上铺都坐着人。沈夜白很震惊,原来小小一间寝室能装下这么多人。
另有几人坐在一张折叠矮桌旁打牌,手里的扑克甩得震天响,几人脸上皆粘着白色的纸条,沈夜白猜测,大概是某种稀奇古怪的惩罚方式。
他一推门,好几个人都往他这边看。
韩峥见了他,大叫一声,上来就搂住他:“看看是谁来了!我们的大英雌!新工会的头号功臣!”
韩峥脸颊泛红,一手拎着酒瓶,一手搂着他脖子。他身上还裹着绷带,但是这点小伤丝毫不影响他喝酒。
沈夜白不动声色的推开韩峥,把他手拿下来。
韩峥也不介意,大笑几声,又灌了一口酒,躺在床上。酒瓶倒下,把看不出颜色的床单弄湿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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