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雨夜中的楚府格外寂静,除却雨声,便只剩楚钰芙一行人的脚步声。
硕大雨点一颗颗从云中坠落,仿佛下一刻就能把油纸伞砸破。楚钰芙踩着新换的干净鞋袜慢慢往前走,任由前面带路的丫鬟怎么催促,都不肯把步子迈大些,生怕溅湿一滴水。
走出百来米远,斜风裹着雨雾拍在脸上,她涌上头顶的血逐渐凉下来,开始细细琢磨。
刚刚在竹玉院里,她是真想冲到楚锦荷面前,破口骂一句你是不是有毛病,我平日里对你好言好语够谦和了,你还要同我过不去,人家没看上你难道也是我的错?
可理智回笼,她却觉得这样做不够妥当。
祖母已经把这事儿压下去了,便是不想张扬,哪怕当面质问对方是不是因李宥年的事在生气,对方也不会承认,大概率会咬死了只是身上难受,想请妹妹来看看,最后就全变成她的错了。
但若她忍住气到了荷风院,把脉说嫡姐你分明没病,对方咬死了自己就是身体不适,是她医术不精,那她受了气,还照样白白冒着雨多跑了一趟。
总之现在看来,只要自己过去,那便是亏了。
想到这儿她变了主意,脚步顿住不肯再走:“蓝珠。”
“怎么了姑娘?”蓝珠转头看她。
她垂下眼睫,淡淡道:“头晕,身子不舒服,咱们回去吧。”
不待蓝珠说话,荷风院的丫鬟急了,转身跑到她身前,伸手想拽她袖子:“二姑娘!大姑娘正等着您呢!”
蓝珠秀眉挑起狠狠瞪去,一把拍开她的手,怒怼:“二姑娘自己都不舒服,还怎么给别人看病!回去回禀你们姑娘,若是真这么不舒服,就该去看大夫!”
说着不再看她,单手紧了紧楚钰芙斗篷领口,忧心道:“姑娘定是被风吹着了!咱们快回去!”
“诶!”楚大姑娘心情本就不好,她没把人请回去,这不是要触霉头?荷风院的丫鬟站在原地,直看到主仆二人渐行渐远,才哭丧着脸扭头往回走。
果不其然,听闻楚钰芙称病不来,楚锦荷寒了脸,骂了请人的丫头后,越想越生气,用力拍向锦被,怒道:“死丫头!什么身子不适,都是借口!”
从前巴巴的跟在自己后边,姐姐长姐姐短殷勤的不得了,现在长本事了,吩咐不动了!
青弦捧起一盏花茶,走到床边递给她,低声劝慰:“二姑娘是什么样的您还不清楚?也就一张脸看着轻灵,实际上木着呢!要是有什么地方没做好,实属正常,不值得您生气。”
楚锦荷接过茶,盯着茶盏釉面纹路,越听这话越耳熟。
如果没记错,貌似之前自己也是如此劝解母亲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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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竹玉院门口的黄白色小灯笼,在风雨中轻轻摇晃。
楚钰芙慢慢挪动脚步,边吩咐:“一会儿让岑儿去找门房,就说我病了,让他们去请个大夫来。”岑儿是新拨到竹玉院的丫鬟之一。
“姑娘,你当真难受得厉害?”蓝珠紧张兮兮地看向她,姑娘已经很久没请大夫看过病了,若有头疼脑热,都是自己配些药吃。
“我没事,只是想着若要做戏,就做个全套。”楚钰芙伸手提提裙角。
“诶!”蓝珠应了一声。
回到院里,岑儿出门去请大夫,云穗烧来热水灌好汤婆子后便退了出去,蓝珠又另外打来一盆热水,浸湿帕子敷在楚钰芙额头,熏热做出发烧的模样。
靠坐在床边脚榻上,蓝珠回忆起方才自己在雨中说的话,隐隐有些后悔:“姑娘,你说荷风院的那丫头,会不会把我说的话,照原样说给大姑娘听?我是不是说得太重了?她会不会为难你?哎。”
作为二姑娘的贴身丫鬟,她的意思在外多半会被认为是主子的意思。
楚钰芙半闭着眸子:“你说得有什么错?那些也都是我想说的。”说着她轻轻一笑,唇角漾出一丝梨涡,“再说了,她能怎么为难?难不成还当我是几个月前的小可怜?”
如今她有祖母庇护,有了上回那件事,嫡母断不敢再轻易于嚼用上短了她。而爹爹那正盼着她治好蒋老夫人,与明宣侯府更进一步,也不会为难她。
至于生命安全,她更不担心!
嫡母正盼着她顺利嫁给裴越,与裴家攀上亲事,以保三弟进入国子监读书。嫡姐自己,恐怕也正盼着她与裴家结亲,好要爹爹升官,让她自己择夫更有底气呢!但凡有脑子,都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害她。
她穿过来的这几个月,也不是白忙活的。
想到这儿她更放松了,往柔软的被褥里蹭了蹭,懒懒道:“明早的问安我不去了,到时候你帮我去跟嫡母告个假。”
开春后气温渐升,积雪已融的七七八八,三日前吴氏便恢复了晨昏定省的日程。
清晨起得早,再加上晚上心绪激荡,现在闲下来,楚钰芙眼皮便慢慢往一处粘,昏昏沉沉间她思维到处发散,忽然想起一件事——
说起来裴越没有父母,那岂非自己嫁过去以后,就再不用早起问这劳什子的安了!妙啊!
等大夫来时夜已很深,楚钰芙陷在锦被里睡得昏天黑地,迷迷糊糊瞧见床前老大夫,强打起精神憋了口气。
憋气会导致身体缺氧,心跳加速,从而使脉搏变得快而有力,类似于中医说的‘数脉’,发烧时的脉象通常也是数脉,再加上她被热水熏到热红的脸蛋,自述发冷头晕,老大夫很快便挥笔在药方上写下了风寒二字。
待送走大夫,她翻了个身,就着窗外雨声,拥紧被子陷入黑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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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早,雨势渐渐变小,蛛丝似的雨脚垂挂檐下。
楚老爷今日休沐不上职,懒睡到卯时一刻才起身,洗漱后坐到堂屋,等待小辈们到齐后问安用早膳。到了卯时二刻,其他人都陆陆续续来了,唯有竹玉院是派了个丫鬟来告假。
走进主屋,蓝珠冲吴氏和楚老爷福福身,道:“老爷、夫人,二姑娘昨夜里病了,今早下不来床,不能来了。”
吴氏微微坐直,状似关切:“怎么还病了?”
蓝珠抬起头,看了看坐在左侧的楚大姑娘,然后才道:“昨儿晚上二姑娘睡下后,荷风院里来人说大姑娘身子不适,请二姑娘去看看,二姑娘便起身去了,正赶上外头风雨大,一热一凉,便有些着风。”
吴氏闻言赶忙扭头去看女儿:“荷儿哪里不舒服?”楚锦荷脸色不大好,抿着唇角摇摇头:“有些头痛,已经没事了。”
倒是楚老爷拧起眉头,问蓝珠:“可请了大夫?”
“昨夜里便请了,大夫说没什么大碍,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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