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蒙着一层浅浅的雾气,山峰裹挟着草木的清润掠过发梢。
天边渐渐透出一片粉色的微光,像是被晨雾晕染开的胭脂,很快那片粉色慢慢蔓延开来,染成浓浓的橘色,最后凝成一团暖金,稳稳地托出半轮朝阳。
光线顺着山尖往下淌,给松针镀上细碎的光。等日头完全跃出云海,暖融融的光笼罩着整座山,夜间的寒气被温柔的晨光全然揉散。
“好美啊。”沈柔只情不自禁地念了句。
长这么大,她其实一直没有特意爬到山上看过日出。之所以有这么一个执念,也是因为高中时期,她曾因为生病错过班级的一次春游。
那次的露营每个人都看到了日出,身边的同学兴奋地讨论着山上的美景,她却只能在一边旁听。
其实她也挺幼稚的,过了这么多年的事,还一直在心里惦记着。
“你还记得高一的那次露营吗?你们去看了日出,是不是也和现在一样美?”
“高一?你说那次春游?”程岩回忆了一下,“都不太记得了。”
“你没看日出吗?”
程岩:“我那天在帐篷里睡觉,没起来。”
“好吧。”沈柔只叹了口气,这确实是程岩的作风,“那你现在每天能早起去锻炼,还挺不容易的。”
“嗯。”程岩点了点头,“所以这算是我第一次看日出。”
“第一次?”沈柔只有些吃惊。
程岩说道:“第一次这么正式地看日出。”
很突然地第一次。
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折腾了一晚上,又是开车又是爬山还要背着一个人,走了一晚上,就为了看这么一段日出。
程岩垂下眼,看向沈柔只笑了笑,“托你的福,还挺有意思的。”
“是吗?”沈柔只很敏锐地在他的表情里读出了几个大字——该算账了。
果然,程岩下一句便说道:“好了,日出看完了,现在可以想想昨天晚上都发生什么了。”
“哦。”沈柔只心虚地点点头,“好的。”
也没见有什么行动。
“都记得吧?”程岩追问道。
沈柔只有些头疼,她其实多少记得点,只是感觉脑子里都画面有些杂乱,七零八落的需要点时间将它们拼凑起来,她呆愣了一会儿,回答道:“记得一点儿。”
“记得什么?”程岩早有预料。
沈柔只开口:“记得你说我坏话了。”
程岩:“……”
“就记着这些没用的了。”
他看沈柔只这副呆傻的样子,不知道是真忘了还是装的,估计就算记起来,也打算跟他装傻。
索性开口直接问:“所以昨天为什么要去喝酒?”
程岩的问题帮沈柔只理顺了思绪,回忆确实是从昨天她去酒吧开始变得混乱的。
“就是想去。”她如实回答,去酒吧也是她遗愿清单里的一项,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想去体验一下。
“那么多酒店,为什么单单就选了我的酒吧?”
“你的?”沈柔只惊讶,“所以你是那家酒吧的老板?”
程岩无语道:“不然你能有那么幸运遇到我?”
“酒吧那么多,却唯独要去我的酒吧,很难不让人多想。”他目光明明看着远处,沈柔只却感受到一阵灼热的压力感。
沈柔只想了想,觉得有道理,至于她为什么选了程岩的酒吧,纯属是巧合,她只是觉得那家酒吧的装饰布局很合她的审美,她从门口路过,仿佛就对她有一种奇妙的吸引力,让她忍不住想走进去。
所以她就去了。
没想到是程岩开的那家。
她记得程岩有给过她名片,上面有写酒吧的名字,好像叫“上酒”,她想起来昨天那家酒吧的招牌,写的很抽象,她就认出来一个“酒”字。
这下真是很难说清了。
程岩定然不会相信她纯属误打误撞进了他的酒吧。
毕竟就像他所说的,城市这么大,这么多家酒吧,为什么偏偏就进了他的。
“如果我说,真的是巧合,你会信吗?”沈柔只真诚地望向他。
“算了,你说是就是吧。”程岩对这件事并不是很在意,他沉默片刻,开口说道,“沈柔只,我就当那件事没发生过,你也一样吧。”
“你说什么?”沈柔只脑子还没完全清醒,没有立刻理解程岩的意思。
程岩的声音很低,带了点难以察觉的落寞,“那天早上散步我和你说的那些话,你就当我没说吧。我们就当什么也都还没发生,你觉得…可以吗?”
他像是在请求她的同意。
“好。”沈柔只点头答应了下来。
似乎是情感战胜了理智,明知自己这样的做法不是很妥当,却依然说了声“好”。
她知道,这样做对程岩是不公平的。
说出去的话覆水难收,那些话挑明了就是挑明了,没法儿当作没听过。
她这样做,算是在程岩向她表明心意后不拒绝也不接受的渣女作派吗?
但平心而论,她委实不想和程岩闹掰,如果后面想要继续相处下去,似乎也只能如此。沈柔只心中愧疚,她很少在一件事上摇摆不定,这次却很想逃避,想要拖延。
她发现自己好像对程岩经常心安理得地恩将仇报。
然后还习惯性地对自己说:反正是程岩,没事。
但程岩和别人有什么不同?他也不该平白无故被她这种人连累。
“程岩,我确实需要一些时间。”她看向程岩,缓声地说。
“没关系。”程岩目光低垂着看过来,方才神情里还带了些落寞,不知在哪一时刻消失殆尽,换做平常的那般高傲与自得,“那件事算了,别的事还是要算一算的,昨天的车费,今天早上的上山费,能抵得上一顿饭了吧,上山的路上,你已经答应我了。”
沈柔只脑袋突然爆炸,她突然想起自己是如何哄骗程岩带她来到岚山公园,又如何缠着他带她上山,甚至……
她基本上已经成为板上钉钉的恶人了。
“一顿饭就行了?”沈柔只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程岩的要求还挺容易满足的。
程岩听着她轻快的语气,忽然也有点后悔自己的要求未免提的太过容易,“那……”
“好的,什么时候有空?”沈柔只生怕他下一秒就说出什么惊为天人的要求,强行进入下一步。
“现在还不能确定,日后再说。”程岩打算先留着这次机会。
“好吧。”沈柔只点了点头。
日光渐渐明朗,山上依然是清凉的,风势一点也没减弱,迎面刮过来,程岩打了个哆嗦,“要下山吗?还是再坐一会儿?”
沈柔只想着麻烦了程岩一晚上,也不好意思再占用他的时间,“下山吧,折腾一晚上,你肯定累了吧。”
程岩耸了耸肩,“多谢体谅。”
说罢,两人收拾了背包,一起向山下返回。
山路蜿蜒曲折,一路上,沈柔只发现岚山虽然不高,但山路并不好走,弯弯绕绕,走完还是需要挺长时间的。
那她是怎么在喝醉之后一步步走上山的?
等一下,走上山?她怎么完全没有这个记忆?
她脑袋里的画面——好像是靠在一个暖暖的石板上。
!
是程岩背她上的山?
她这个时候才回忆起这段不堪的糗事,原以为是程岩连拉带拽将她捣鼓上山,没想到她喝醉后脸皮厚到了这种程度。
沈柔只光是回忆这这段情景,双颊就不由得变得通红。
程岩目光瞥到她脸色的变化,还以为她是刚酒醒就走路导致的体力不支,还火上浇油地问了句,“需要付费服务吗?”
沈柔只强作镇定地回了一句,“不用了。”
她加快了脚步下山,甚至小跑了几步。
程岩暂时被她甩在身后,摇着头笑了笑,而后快步追了上去。
上山容易下山难。
更何况沈柔只这次的山上地不是一般地容易,一路匆匆忙忙地下山到了停车场,沈柔只才感觉自己两条腿都开始发抖。
车座上还放着她来时盖过的毯子,沈柔只目光在上面停留片刻,心里不由得涌出一股暖流,她坐了上去,动作自然地又将毯子盖在了腿上,毛茸茸的,质地很是柔软。
程岩一上车,她便扭过头,轻声地说了句:“多谢。”
程岩垂了垂眼,说道:“不用。”
车子稳稳发动,往市区方向行驶,沈柔只看了眼时间,如果是工作日,这会儿正是交通的早高峰,好在今天周末,一路上很幸运地没有堵车。
“你今天不上班吧?应该休息吧。”她侧头向程岩问道。
程岩目视着前方,“怎么了?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约我?”
沈柔只嗤了一声,又觉得平时多打击打击程岩也没什么错处。
“问问上不上班,就是想约你的意思吗?”
程岩挑了下眉,“那干嘛打听我的行程?”
“随口问的,”沈柔只有些无奈,“就是想着麻烦你一晚上,让你今天好好休息罢了。”
“嗯。”程岩一副不冷不热的表情。
沈柔只闭了嘴,没再同他聊些有的没得。
车里回归安静,程岩开了广播,这时开始播放歌曲,轻柔舒缓的音乐环绕四周,带走了空气里的尴尬。
沈柔只舒舒服服地靠在座位上,安静地享受车窗外的风景。
她迷迷糊糊地又小睡了一觉,等再醒过来,已经到了蓝河湾小区的地下停车场。
沈柔只揉了揉眼皮,舒活了一下筋骨,开门下了车。
她身上还穿着程岩的冲锋衣,超大号几乎都快盖到膝盖了,在山上坐了好一会儿,衣服后面沾了不少灰尘,沈柔只便没急着还回去。
“衣服我洗过之后再还给你吧。”
“行。”程岩说道,“你先上去吧,我去买点东西。”
“好的,那再见。”沈柔只与他告别。
她上了楼,打算今天在家躺尸一天。
虽说昨天也算是睡了挺久,但现在还是浑身不舒服,她需要一张柔软的大床。
沈柔只迫不及待地按着密码,忽然听到提示,门锁已被锁定。
她怔愣了一会儿,后知后觉地出了一身冷汗。
有人在她来之前,按过她家的密码?
会是房东阿姨吗?
如果是赵阿姨过来,会和她打招呼的,但她没有收到任何信息。
所以是其他的人?
沈柔只想起上次家里被动过的地毯和少了一半的果茶,手脚有些发冷。
上次她改了密码,所以那个人没有成功。
刚才从电梯下来,她并没有看到什么人经过,她快步走向楼梯间,空无一人。
那人已经走了?
沈柔只站着等了一会儿,等锁定解除,她输入新改的密码,进了屋子后,推了一把椅子将房门顶住。
这次房间并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但她还是没法安心,在网上下单了安全锁和监控器。之后,她将程岩的冲锋衣洗干净,挂在了阳台最显眼的位置。
困意涌上来,沈柔只倒在床上,一觉睡到下午。从回来后她就没有吃东西,这会儿肚子开始咕噜噜地抗议。
她半睡半醒地躺了会儿,起身打算去厨房找些吃的填填肚子。
外面日光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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