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时分，月明星稀，褚寻烟按照纸笺上的地址来到一家珠宝行的后门。
她在门边学了三声长短不一的猫叫，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露出一小条缝隙。
褚寻烟推开门走进去，只见一人负手立于院中，正是谭老板。
“谭老板久等了，”不知道谭老板来了多久，褚寻烟压低声线，解释了一句，“如今城内戒严，一路过来，遇到好几队巡夜的守卫，这才晚了一些。”
话音刚落，一道钟声在万籁俱静的夜里响起。
这是修真界每个城镇皆配有的流沙仪的声音，敲响一下，代表现在是一天十二时辰中的第一个时辰，恰是子夜时分。
于是谭老板轻笑：“不晚，公子来得刚刚好。”
“还不知道应该如何称呼公子？”
褚寻烟抱拳道：“在下戚七。”
谭老板拱手回礼：“原来是戚公子，幸会。我在家中行三，你可以叫我谭三。”
褚寻烟从善如流：“谭三兄弟，既如此，你喊我戚七便是。”
谭三颔首：“好。”
环顾四周，褚寻烟疑惑道：“谭兄，你为何要将我约见在这隶属于千珍坊市的绮珠轩？这里一般人可进不来。”
“我们进去说吧。”谭三将褚寻烟从院中引进后院里单独的一间屋舍内，才道，“戚兄莫非忘记了我是做什么的？”
“绮珠轩是珠宝行，而我就是卖珍珠的。在寂风港这个地界，没有珠户的珍珠能比得上我手里的。我手上的货源质量最好，供货稳定，要价也不高。如此划算的买卖，绮珠轩的老板很乐意和我做，一来二去便有些私交，那我想进来当然很容易。”
见屋内中央有一件很大的桌子，其上摆满珍珠和各种珍珠制品，褚寻烟讶异道：“这些都是谭兄你做的？”
谭三点头：“是，有一些工艺只有我会，我平日不出摊的时候就在这里制作珠宝，今天还有几件饰品没完成，所以才会把戚兄你约在这里。”
褚寻烟：“谭兄你既然有绮珠轩的关系，为何还要去夜市摆摊呢？在夜市摆摊挣的钱哪会有在绮珠轩赚的多。”
谭三为褚寻烟倒了一杯茶，闻言笑道：“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不是？我最初便是在夜市里卖珍珠，这才被四处选货的绮珠轩老板发掘。而且夜市摆摊热闹而自由，我很喜欢那里的氛围。”
褚寻烟被谭三的笑意感染：“谭兄倒是一个性情中人。”
只是她手里端着茶杯，茶却一直未入口。
“好了，不谈这些了，让我们聊回正题。”谭三取出一副地图，将其展开，摊在角落里一张尚未摆放物件的桌案上，“戚兄，你说要出海，那你打算去往哪里呢？”
褚寻烟的手指在海岸对面的大陆上轻点：“我想去凡间。”
“可以，戚兄，等这阵子的戒严和封锁结束之后，我就带你出海。”谭三一面点头，一面将地图卷起来。
褚寻烟按住地图的一角：“谭兄，刚刚我可能没说清楚，我希望，出发的时间越快越好。”
“是吗？”谭三松开地图，手指搭于别在腰间的玉笛上，开口道，“那戚兄打算快到什么程度呢？”
褚寻烟：“两天之内。”
谭三挑眉：“原来戚兄不是来私渡，而是要偷渡。”
“谭兄，请恕我孤陋寡闻，这私渡和偷渡，有何区别？”褚寻烟困惑。
谭三打了个响指：“顺和商行背靠得一盟，其所经营的码头渡口为官渡。”
“与之相对的，民间修士们自己组织和管理的渡口便为私渡。”
“官渡价格高，许多修士囊空如洗，没钱乘坐顺和商行的轮船，并且他们自己没有能力单独渡海，便会选择坐我们这些民间修士的船私渡。”
“只是，私渡毕竟还是受官渡约束。”
“尤其在港口戒严以及沿海岸线封锁期间，私渡被严令禁止。”
“此时便只能官渡。”
“或者偷渡。”
讲到这里，谭三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戚兄你知道得一盟吗？”
褚寻烟：“谭兄真是说笑了，虽然我见识浅薄，却也知晓，得一盟是由各大修仙门派与各大修仙世家组成的联盟，是我们修真界人族的官方机构，类似于人间国家的朝廷。”
“不过谭兄你刚刚只提到渡口，难道不能直接从海岸边随便找个地方出发吗？”
当初褚寻烟护送从万鬼崖幸存的凡人时，虽然在寂风港短暂停留，却未从寂风港的码头出发，而是直接在城外驱动飞舟，凌空飞跃山海，直奔凡间。
那时并未有人拦她，所以她一直以为渡海的正规方法只有两种，要么是自己御剑或使用法器，要么是乘坐得一盟的船。
也许这对许多修士而言是常识，但褚寻烟是真的不知道，毕竟她以前有修为、有法器，御剑或者使用飞行法器便已经能解决去所有地方的问题。
昨日褚寻烟打听飞舟票和轮船票的售卖地点时，直接点明了要买得一盟的票，阴差阳错便无人告诉她还有私渡。
因此在得知城内戒严、沿海岸线封锁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是只能偷渡，这才向食肆的伙计打听门路。
许是她说得模糊，那伙计便误会了她的意思，直接介绍她来找做私渡生意的谭老板，也算是意外之喜。
“戚兄的意思是指从非港口的岸边直接出海？”谭三上下打量戚七几眼，见其修为不高，猜测此人必是初出茅庐，这才在渡海这方面知之甚少。
谭三耐心解释起来：“这种方法也不是不可以。”
“但在海岸线封锁期间，所有修士出海都只能从港口走。”
“而在海岸线未被封锁时，大多数修士都只是普通人，没有那么高的法力从非港口的海岸渡海。”
见戚七露出讶异的表情，谭三道：“修士修炼，都是在夺天地造化之功。”
“再厉害的修士在大自然面前，也会有力所不能及的事情。”
“而海域向来凶险，一望无垠的海水，其存在本身对人族而言就是压迫。”
“海中妖兽的体积普遍比陆地妖兽的更大，且由于有海水的加持，海中妖兽常常更加令修士难以招架。”
“因此，海底世界对修士而言，诡秘莫测，必须慎之又慎。”
“从港口官渡出海的最大优点则在于，大商行会定期派遣由高阶修士组成的专业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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