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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缘人才得以一见?经大川这么一说,照片上少年的真实面貌一下子变得更神秘了,我的好奇心越发消不下去。
“听大川先生的意思,你和这个少年很是熟识了?”我问。
“不不不,称不上熟识,只是有过几面之缘。”大川连忙解释,“我唯一知道的,就是他现在因为某些缘由,正寄宿在某家艺伎馆。”
“寄宿在艺伎馆……这么说,是个戏子了?”
一听说这样独特的人只是个庸俗的艺伎,我刚才的那股兴奋劲便消了一半。
不是我挑剔,而是我向来对艺伎、伶人这一类的人物没什么好感,因为工作原因,我经常出入过有艺伎相陪的宴会,但越是和她们相处得多,我对她们也就越失望。
现在的艺伎早和以前大不相同,受到时下开放风气的影响,她们不专心学艺,不培养才情,整日跟大川这样的商人政客厮混在一起,把情/色权势视为第一,贬低过去的传统。
就拿大川身边的这位艺伎来说吧。和传统的艺伎相比,她不弹奏三味线,不爱欣赏落语,听不懂能乐,不会读松尾芭蕉的诗,更不通汉文,甚至连踩着三本屐走路,都会大摔一跤。
但是她出入洋人开办的舞厅,会穿花花绿绿的昂贵礼服,笑声嘹亮,伸出大腿让男人们去摸,在灯光迷乱之间大肆地讨论床笫间的那些事。
情/色在她眼中就像是令人愉快的游戏,正如孩童对玩耍孜孜不倦,她也对此行有着一股天真般的执著,甚至连自己被人迷/奸的事,都当做笑谈去说。
现在的艺伎大抵都是这样的风气,要说这里面还有这样美貌清冷的角儿,我是有些不大信的,说不定这张照片也是摆拍出来的,实际上见了真人,就会发现大相径庭。
“不,只是暂住在艺伎馆里,并没有正式出来挂牌接客,所以您不必担心什么。”大川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笑着道,“您一见他就会懂的,这个少年是绝不能接客的类型。”
“绝不能接客,为什么?”
“这个嘛……”大川正要回答,却话锋一转,“百闻不如一见,既然您有兴趣,不妨与他见一面如何?正好我下个月给月恋赎身,要在新桥的和来酒楼举办宴会,您要是来赏光,我可以给两位牵个线。”
“下个月吗?我不太确定手上的案子……”
我还是有些犹豫,毕竟在大川这种人的眼里,艺伎也好,小倌也罢,说到底是供人消遣的玩物,经他介绍的客人,大多都是和他一样好色、贪淫无度的,能和他们相与到一起的,自然也只有像月恋这样大脑空空、沉溺在肉/欲之中的人了。
“哎,您是大忙人,这我是知道的,但这次宴会真是千载难逢,请您务必赏光,不要推辞。年中大飨祭临近,而这次呢,就算是给他们提前准备的一个彩排。艺伎们趁着这个机会聚在一起,她们都说要趁着这次热闹提前比试比试呢。”大川使出浑身解数劝我,“您刚才看到的那位,这次也要露相。他不常出台的,错过这一次,之后要再见,恐怕就很难了。”
“您就来吧。”月恋也附和道,“河渡先生,您不知道,许久没有瞧见您,我那些姐妹们都快寂寞死了,天天念叨着。您就行行好,过来见她们一次吧。而且时至今日,都没见您身边添什么人,可您也来我们这儿这么多次了。姐妹们私下都说,是不是我们坏了什么规矩,才惹得您看不上眼呢。”
两人轮番劝说了一会,话越说越重,好像那宴会要是没有我去,就根本不能称之为宴会似的。
话说到这个地步,我要是再推辞,难免有些不识好歹了,最后推辞不过,便问了日子,答应届时一定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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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五月,整个关东便进入了梅雨季。
大川设宴的这天也一直在下雨,从早晨起天就未晴朗过。
酒楼的女招待们忙得东奔西走,都顾不上打伞,绑起长袖子冒雨穿梭,飞起的和服下摆仿佛一朵朵在细雨中盛开的牵牛花。
到了开宴时间,大川带着月恋和酒楼女老板在门口亲自迎人,一有来客,就大声招呼着女招待过来带路。
尽管我对大川此人无甚好感,但也不得不承认他处世待人的手段。
我看大川待客的样子,知道他分明是把所有客人的喜好、年龄、家庭、职业都摸得一清二楚了,不仅如此,哪一间雅室配什么样的艺伎,他都安排得恰到好处。
如是席间未婚男人居多,艺伎就不能选的太老成,但也不能资历太浅,否则圈不住来客的心。
要是同一席年老事业有成的人更多,则往往是艺伎馆的馆主带着手下圆润可爱的雏妓过来伺候,说些俏皮话逗人开心。
我被安排在二楼最边上的一个房间,这里离街道最远,又和下面的楼层隔着两道楼梯,很是僻静,想来是特意把我安排在这里的。
与我同席的几位,也多是熟面孔,不是在生意场上打过交道,就是和我一样从事实业,靠公司业务和股票谋生,也算是有些共同话题。
说到这里,诸位想必对我本人的身份也产生了好奇。那么,我就在这里简单地交待一下吧。
我是大家族出身,明治维新之前,我祖上便已经是偏居一偶的豪绅,被赐予了可在和服上印七处家纹以及带刀的特权。
废藩置县*之后,父亲经原本的尾张藩主推荐,于文部*担任秘书长一职,成为文部卿*的直系下属,位列正四品。
初做官就是正四品,父亲仕途从此一路顺利,扶摇直上。
父亲一生妻妾众多,家中亦是枝繁叶茂,从我有记忆起,家里常住人口便不下百人,每当盂兰盆节或者新年,来客频繁,进进出出,门庭若市。
我是第十一子,到了我出生的时候,父亲已无心再如对待长子般悉心管教。
我从小跟着年长我许多的哥哥们一起上学念书,心智也比同龄人发展得更为成熟。我深知家督位置与我无缘,觉得与其在家里借着父辈之威当一个无所事事的公子哥,不如早早独立,掌握一技之长以在世上立足。
我向父亲提出想去欧洲留学,父亲早年跟着政府视察欧洲的访问团出行过,也很是同意,次年便花钱供我留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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