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袖不识字,在邢慷面前不避讳。她靠近烧过的纸屑用小手扇动闻香,邢慷作势拿出来一本册子递给她。盈袖接过替他端着不疑有他,并不翻看。
“怎么不看看?”
盈袖捧着册子强调,“台主说有字的东西不能乱碰,不仅没用还招害”,她看见册子上写的是《珍宝集》。盈袖想定是邢慷大贪官收进的贿赂,她若翻开一页必死无疑!
“有用之人方能欣赏无用之用,你们家台主当真是要破产了。”邢慷将册子拿回去独自欣赏,上面画的似乎是人,盈袖瞧不仔细。
邢慷结束了上午的公务,正要去酒楼,忽而想起什么:“你饿不饿?”
盈袖两眼亮晶晶的,像两颗会说话的宝石,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下定决心般坚定地点点头。
邢慷好笑她的犹豫,“惊雾,给她取幂蓠。”
大贪官行事高调,到仙阳城最大的北大街酒楼选了雅间,登台远望能将仙阳城尽收眼底。盈袖自是没见过,眼睛骨碌碌地四处张望,没有邢慷的话也不敢乱走乱碰。
邢慷站在窗台前俯瞰整个仙阳,脸色凝重,眼中又露出那股死气。盈袖看得心惊,眸子垂下不乱看。
惊雾拎着两个油纸包回来,盈袖的鼻腔被烤羊肉的香味灌满,眼睛不自觉追着惊雾手上的油纸包。
“仙阳的羊肉串还是这么香,来尝尝。”邢慷坐到榻上递一串给盈袖,盈袖咽着口水内心经历巨大的挣扎双手接住一串肉。邢慷扬起一个鼓励的笑,桃花眼眯起来的时候透着一股温润的狡黠:“盈袖姑娘要学会吃肉。”
肉材肥瘦相间,炭火烤过之后外皮焦香内里细嫩多汁,盈袖被香味勾的偷偷咽口水,张口要咬时咬了个空只听见牙齿扣响。
盈袖懵懵的,到嘴的肉串飞了。
邢慷从她手里拿走肉串,换了一串用热水过了一遍的放回去,“盈袖姑娘素日饮食清淡,肉串口重不好消解可能引起肠胃疾病,你先适应适应。”
过水之后的肉串滋味减淡,但盈袖吃得津津有味。邢慷撑着头斜坐榻上看着她吃,发现盈袖胃口极好。女孩牙齿洁白颗颗如明珠,咬肉串十分锋利。让一个能吃的姑娘天天流食清粥保持纤弱苗条,邢慷心里阴笑,静岳台主从未让这姑娘吃饱过。
邢慷又冲洗几串分开来放,自己拿起重口的肉串吃了几口食不下咽,剩下的又冲洗了放在一旁。盈袖手旁那堆肉串越堆越多,她啃着肉疑惑不解,大贪官好像食欲不振:是否能有法子讨他开心,他开心了一句话便能放了轶娘呢?
“吃你的,看我做什么?”
“郎君为何生得如此好看?”
惊雾笑出声被邢慷瞪了一眼。
邢慷与印象中的大贪官无任何关系,衣饰穿着材料名贵颜色却低调,佩戴的香囊荷包似是出自哪位女红手艺精湛之人,革带上的金玉配饰精致而不繁冗。处处藏忍,唯有香气闻之华贵不凡。
盈袖伸着脖子嗅闻,邢慷有些不自在。
两人夜宴初见,盈袖便夸过邢慷好香。邢慷沐浴时还多泡了一阵子,平日里用惯了的香早就沁入衣裳肌肤,不好洗去。
邢慷手边摸不到东西,挽指在盈袖额头敲一记爆栗子:“我好看是因为我娘亲好看,天生的。”
盈袖捂着额头缩回身子默默吃肉,心想大贪官竟如此被苍天厚爱。
急匆匆的脚步声闯进房间,盈袖看见静岳台夜楼的姑姑带着青扇和画屏前来,不自觉缩了缩,手中的肉串也放下了。
焦姑姑朝邢慷行礼,对盈袖道:“台主请姑娘回去。”
邢慷心疼洗过的肉串,除了盈袖可没人吃这些寡淡没滋味的东西:“盈袖娘子正陪本官开心,你们是见不得本官开心吗?”
焦姑姑立刻请罪:“大人恕罪,姑娘乱跑去了林家,林公子派人前来通知。下月姑娘及笄挂牌,莫要在那之前坏了名声。”
静岳台前任花魁轶娘子已然失势,盈袖是台主看好的下一任。静岳台上下都得盯紧她,焦姑姑更是不能放任。
“这林公子是何许人也,怎么信口雌黄?”邢慷问惊雾,惊雾答是林员外的独子。邢慷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我传信,台主不理,林公子传信,台主的人马上就到。这是何偏见呐,原来是我不如林员外!”
邢慷笑着说,说到最后沉着脸提高了声音,话中阴阳怪气。
焦姑姑和一众人等跪下,邢慷代表圣人行事,强龙在上怎会比不上仙阳本地的林员外。
“你跪什么,我让你去买肉包给我,你竟被别人带偏了路,害本官一早上饿着肚子办差!”邢慷面上愠怒拦住盈袖要一同跪下去的姿态,指指肉串示意她必须吃完,否则抹脖子。
“郎君,我从未上过大街,街头的老乞丐指的路,不知怎么就到了林府,那府中今日并未做肉包,”盈袖腮帮子鼓鼓囊囊回话。
邢慷立刻站起身瞪大眼睛:“好啊,你们仙阳城竟还有人拐卖人口,惊雾,马上去林员外家查一查!”
大贪官倒打一耙令焦姑姑等人心如乱麻,好好的怎么就查抄了林员外。青扇和画屏上前一边一个将邢慷哄回座位,邢慷享受着美人捏肩捶腿嘴上仍说着气得肚饿心堵。
焦姑姑推辞,“吞花阁主定是记错了老乞丐的话,大人不知阁主天真烂漫,心头不放事的,什么话转头就忘了。”
盈袖立刻瞪圆了双眼着急否认:“姑姑你撒谎,平日里你总夸我记性好,”转头又对邢慷辩白,“郎君,我可不曾记错,林公子攥着我的手说日后定会来静岳台多关照我,”说着还不忘露出被攥红的手腕。她身上的痕迹不容易消下去,每次受伤都让照拂她身体的人担惊受怕,留下疤痕就要被台主骂了。
“人证物证俱在,她还是个孩子,天真烂漫,会说假话吗!惊雾,给我查,给我狠狠查!本官倒要看看,林家吃了什么雄心豹子胆在本官眼皮子底下生事端!”邢慷发作了一阵,忽然捂着肚子“哎呦哎呦”叫唤,“一顿没吃饿坏本官了,快上菜上菜,怎么上菜这么慢呐,你去催催,莫要听别人的只管闻着肉味去,有什么菜通通拿来!”
“这……”焦姑姑原想把盈袖带回去,邢慷硬扣着人素来不讲理,他饿一顿便要查抄一大家,权力比说任何话都好使。
盈袖跳下榻,焦姑姑扯了一下她的襦裙小声提醒:“阁主,您不能吃肉。”
“怎么还不去,是要谋害本官吗,本官饿死了谁来替圣上办差?”邢慷晲着她们,“左边左边,用点力气,对对对,就是这~美人懂我……”
盈袖立刻拽回来裙子跑走了。
青扇和画屏娇俏万分留下陪侍,焦姑姑被打发回去。
邢慷知道林家经不住查,静岳台如此注重与林家的联结正是因为私下里买卖人口的勾当。盈袖不去这一趟,他还要另找理由借机发挥,如此甚好。虽天真烂漫,但不掉链子,凭借气味就能找回路过之处,还真是个宝贝。
盈袖在酒楼后厨端着一盘珍珠鱼丸凝视良久,人为刀俎我为鱼脍,不吃肉无腥臭不过是更方便他人入口品尝。任刀锋折磨,任捏圆搓扁,却有人一句话就能查办了将她卖入静岳台的祸首。
林家经不住查,但是仙阳城官官相护,静岳台中从不缺货。人们将她们送进静岳台又来当她们的恩客。盈袖不想挂牌,不想在那些污浊的身子下承欢,可是她没办法,连轶娘都没办法。
如今她看到办法了,大奸大佞大贪之人,亦是手握大权之人。权力,能帮她拒绝。无论邢慷是贾琼还是甄富,盈袖只知道他能帮到自己。仙阳城是一座围城,她想出去。
行至门前,盈袖闻到熟悉的味道,轶娘最喜欢的味道,虽称为血香实际就是人血的铁锈味,动物的血要调成这独特的味道不容易。
正门对着一扇大屏风,坐榻摆在屏风之后正好吃酒赏景。大门还未打开血腥味就盖不住,盈袖身后跟着送菜的小厮,她想应该多挑一阵时间的,回来早了。
小厮不解,“姑娘怎么了?”
盈袖站在雅间门前犹豫着推门,随即是沉重的关门声,盈袖未让他人进入。每走一步眼前的场景都微微晃动,青扇和画屏的死态悄无声息穿透心间,冻结了原有的期待和希望。
血香,轶娘喜欢的人的血味,气味壁垒的尽头是玉面郎君正用她的手帕擦剑。名贵的熏华香立在血香的尽头,具象成邢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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