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灵越如遭雷击，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妹妹，有可能是冤枉的。
她不可置信地愣在原地，一时不知所措，本能地不想相信，好半天转过头去，望向了神静安。
望向这位她一直觉得不够爱她，更爱妹妹的母亲。
神静安回避她的视线，只盯着凡朝：“所以你想怎么样？”
凡朝直直地望着她，眼神是赤裸的直白：“神氏统治，十世而亡。”
“我就要神氏亡。”
话音落下，遗传之境内是死一样的寂静。
过了许久，神静安脸上突然漾起一抹笑，紧接着大笑出声：“真真是作茧自缚。”
“……朝儿啊，娘亲太蠢了。”
“也许——”
她无力地瘫坐下去，背后是她的亲族，前方是她的两个女儿。
“也许，预言里那个要灭亡我族的人，就是你。”
“我本以为，让神力从灵越这一代断掉，然后寄生在你身上，就可以避免灾难。”
“但是没想到，此举正好激怒了你，导致你萌生了覆灭我族的想法。”
“我……”说着说着，神静安突然掩面而泣。
凡朝错愕，直指的剑尖失了准头，颤抖着放了下来。
她还从未看见过神静安这幅模样。
印象里的神静安，一直是威严强大，像一座高耸的塔般坚强的形象，何时见过她这幅脆弱颓败的样子。
即使凡朝的心已经被伤得体无完肤，此时此刻，她仍旧忍不住心生恻隐。
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比凡朝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神灵越。
她像个孩子般，不断重复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谁能来告诉我……”
“谁能来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说话语无伦次起来，求救般的目光越过在场每一个人，最后又放回凡朝身上。
凡朝压根不做理会，只是收起恻隐，盯着神静安，尽量保持冷静道：“你明明不必这样。”
“其实你可以直接跟我说的。”
“你是我娘，你想让我怎么做，我还能不听你的话吗？我心甘情愿为你去做。”
“你就是让我去死，我也愿意。”
说到这里，凡朝蓦地停顿一下，她看到神静安垂下的头又抬了起来，神静安错愕地看着她，目光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不等对方说话，凡朝轻嗤一声，话锋一转：“你为什么从未考虑过和我坦白呢？不用解释，我懂。”
“因为你压根就不信任我。”
“因为我是外人，不过一个领养的玩意，把那么重要的神力放在我身上，谁知道我会不会有异心。”
“甚至来说，最开始你收养我，打的就是为你亲女做垫脚石的准备。”
神静安刚刚升起的希望，在听到她接下来的话语后，彻底熄灭了。
她颓丧地坐在地上，手掌撑着地面，指甲狠狠扣在地里。
此时此刻，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做错了。
她不该这样，不该如此利用小女，神氏最终覆灭的结果，是她一手导致的。
机关算尽，最后才发现，原来自己才是造成神氏灭亡的元凶。
她心头愤恨，到了这个关头，一切都显得格外无能为力。
神静安颤笑两声：“什么叫作茧自缚，这就叫作茧自缚。”
她一贯冷静自持的神态第一次无措起来，狠狠苦笑两声，但这神情，也只在她脸上出现了一瞬间。
神静安在一众神主的注视下站了起来，重新面对凡朝，短短几息，她就收起了弱态，恢复了冷静。
再抬眼时，眼中的愤恨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懊悔和愧疚。
她调换出最温柔的神情，一双长眸慈爱地看着凡朝，情切道：“朝儿，娘亲知道错了。”
“娘亲真的错了，你想怎么报复娘亲都可以，娘亲任你处置。”
“可是你姐姐是无辜的。”
她话锋一转，语气更加恳切起来：“你姐姐对这一切毫不知情，你不能这么对她，朝儿，这一切都是我一人所做，请你不要牵连我族……”
神灵越惊叫一声：“娘亲！”
她越过凡朝，扑了过来，一把扶住神静安：“娘亲您何必求她！”
到了这个关头，她终于可以不顾规矩礼法，随心喊母君娘亲。
神静安却摆摆手，母女俩互相搀扶着，神静安觑了眼凡朝的神色，转向神灵越解释道：“灵越你不知道，其实神力并不是朝儿夺走的，是我有意放在她身上的。”
“还有我陨落一事，也不是朝儿下的手，是我事先控制了她的剑。”
短短两句话，彻底击碎了神灵越的信念，她呆呆地反应了好一会，才喃喃自语道：“不是她……不是她……”
“一切都不是她做的……”
她浑身无力，本来搀扶母亲的手复被母亲搀扶，神灵越瘫坐在地，双目无神，曾经因为恼怒凡朝背叛自己，杀了母亲而对她做的事一幕幕闪过脑海——
挖她的筋、废她的灵、把她一个活人囚禁在狗笼子里、日复一日放她的血，她一双巧手被折磨得不成样子，还屡次把她逼入绝境……
此情此景之下，神灵越反倒再次愤怒起来，声泪俱下地转头看向凡朝，高声诘问：“你为什么不解释啊！”
“既然不是你做的……为什么不跟姐姐解释……跑了为什么又回来……”
“为什么……”
凡朝冷笑，收拾好情绪，“我没解释吗？你听我的话吗？”
“还问为什么，当时那种情况下，我怎么知道是神静安本人陷害的我，无论如何，母亲死于我手，神力落于我身，我如何能置身事外？！！”
“我如何能对失去布施的百姓不管不顾？”
“我如何能对……失去母亲、孤立无援的你不管不顾……”
凡朝的尖利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神灵越错愕，跪在地上仰视着她，大颗大颗的眼泪成片落下，语不成句。
神静安在听到她话中蕴含的情后，心神一震，松开神灵越的手，缓缓站了起来，继续打感情牌。
到了如今这种局面，神氏一族是存是亡全在凡朝一念之间，除了晓之以情外，她再无别的办法。
神静安继续刚才的说辞：“——朝儿、朝儿！”
娘亲的呼唤一声大过一声，一声比一声恳切：“你也看到了，你姐姐的确不知情啊！一切都是娘亲自己做的，和你姐姐无关，和我神族无关！”
“你听娘亲的话，现在收手，你姐姐还是你姐姐，你还有亲人，反正我也已经死了，人世间的路还得你们两个孩子自己走，你们俩自小关系就好，别因为娘亲的愚蠢失了情分……”
凡朝看着面前目光柔和，神情慈爱的女人，慢慢绽放一个笑来。
神静安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在看到这个笑后，逐渐升起希望，还没等她在说什么，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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