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庄园的路上忽然下起了大雨。
雨水顺着金发落下浸染了银白色的大衣,兰特斯将湿漉漉的头发撩起,露出光洁的额头,门口盖德撑着黑伞匆匆赶来。
兰特斯将打湿的外套丢在沙发上,兰特斯抬头扫了眼三楼,走廊的灯已经熄灭,只余下楼梯的几盏灯照明。
楚凌睡了?
盖德:“家主,您不在的时候,小少爷的体重比起上星期增加了0.43千克,平均入睡时间在晚上九点十三分,身高变动不大,增加了……”
兰特斯:“他呢?”
盖德一顿,意识到兰特斯问的是谁,答道:“先生一切如常。”
兰特斯微微拧眉:“一切如常?”
今天是十五,可楚凌却没有等他,现在是十点四十五分,按照他和楚凌的日常作息来看,并不算熬夜。难道是因为这几天他没有回家,闹别扭了?
兰特斯想起三天前楚凌傍晚时分发来的短信:“三天前,他是几点回来?去了哪里?”
盖德:“先生晚上十点五十分左右到家,当天先生从学校下班后去了祖宅参加了家宴。”
兰特斯眼瞳微沉,他那位雄父看他这个忤逆的雌子向来不顺眼,楚凌参加家宴怕是受了委屈。
口袋中的盒子被捏的嘎吱作响,兰特斯没说话,迈步去了二楼。
楚凌的卧室是二楼最中间的房间,推门而入。借着走廊的余光,兰特斯看见侧躺在床上的身影,他的雄主此刻背对着他,早已陷入安眠,兰特斯下意识朝楚凌的方向走了几步。
水珠滴落打湿了毛毯,兰特斯看了眼毛毯上的水渍,停住了脚步。
他转身,退出了卧室。
走了两步,他忽然想起口袋中的礼物,扭头,卧室门口的感应灯已经熄灭,兰特斯停顿两秒后,将礼物递给了身后的盖德:“明早把这个给他。”
原本的礼物此刻多了一层意义,变成了赔罪礼物。
兰特斯去了三楼的书房。
维伊出生后,身体脆弱,大病小病不断,白天晚上都离不开虫,那段时间他忙于晋升,牺牲睡眠是常有的事情。下半夜好不容易才处理完公务睡下,没多久就会被哭闹的维伊吵醒,后来为了让他能安心睡觉,楚凌让维伊住进了育儿房,可他也因为担心得整夜睡不着觉,一度住进育儿房里。
后来小行星系战事突发,兰特斯大多时候宿在军部。偶尔抽空回家一趟也是深夜,好不容易将维伊哄好才堪堪睡下的楚凌常常被他吵醒。于是就有了他们分房睡的开端,后头他一路晋升,忙得不可开交,分房睡的习惯就这样保留了下来。
兰特斯打开书房的光脑,跳出来满满当当的未处理文件,三天不在,积攒了不少公务,目光一目十行地扫过文件,兰特斯快速将文件分类评估,否决打回一批,暂定留存一批,剩下能用的签署上自己的姓名。
如今他已经是军部上将,升无可升,但军部毕竟聚少离多,为此他早早在议会方面做了准备。议会的首席执行长如今已是他的囊中之物,等一切尘埃落定,他就不用经常奔赴前线,到时候就会有大量的时间来陪伴他的雄主。
兰特斯唇角微翘,合上光脑,起身上|床。
他和楚凌的卧室用的是同一套床单被套,不知是不是仆从拿错了四件套,他在被子上闻到了楚凌的味道。
兰特斯埋首在被子上深深嗅闻,眼角露出餍足之色,他闭上了眼。
窗外雨声渐长。
·
与此同时,楚凌卧室。
兰特斯眼中安然入睡的人此刻额头缀满了冷汗,他眉头紧锁,嘴唇因为用力变得青白。
疼痛自尾椎骨向上攀附,沿着骨头缝隙刺挠渗入,并非爆发式般的猛烈剧痛,如同生锈骨骼被缠绕上带刺的丝线,间歇性的针|刺疼痛越发频繁,演变为一片酸胀的钝痛。这是闷热潮湿雨季中卷土重来的疼痛,每次发作都在骨骼上留下钙化的疤痕,早已成熟的骨头在环境变化后再一次嘎嘎作响地畸形生长。
“鸭鸭长大要当什么呀?”
“鸭鸭要当小媳妇!小媳妇漂亮!谁都喜欢!还有好多好多糖!”
高大的男人大笑着将童言稚语的男孩高高举起:“哈哈哈,那鸭鸭以后绝对是最漂亮、最招人喜欢的小媳妇!”
“鸭鸭他娘,雨太大了,你披件衣服别着凉了!”
“晓得晓得,你小心路,别操心…鸭鸭他爹,前面!”
剧烈的撞击中女人抱紧了怀中睡着的孩子,暴雨从碎裂的玻璃窗户中浇筑而下,炸开的疼痛被阵阵眩晕吞没。
“婶,我对不起你,我没脸见你,我家男人迷了心窍,他……,我会赔的,我一定会……”
风尘仆仆赶来的女人憔悴的脸上全是泪水,她捂着脸佝偻着站在苍老的老妇人身前,胸前的布兜里挂着哇哇大哭的孩子,身后的女孩害怕地揪着她的衣角,小声地问爹在哪里。女人被叫来医院收尸,来了医院后没有第一时间去见自家男人冷透的身体,她站在急救室门口,哭着哭着跪下了。
她没读过书,但她懂道理,她男人犯了错,她得认。
女人的男人是给人跑货拉大车的,一辈子老实本分没敢多拉一份货,他媳妇刚生了个男孩,家里吃紧,就这一次迷了心窍。那段路没有灯,又下着暴雨,男人反应过来打方向盘已经来不及了,人当场就死了。
“鸭鸭,我苦命的鸭鸭!”
消毒水刺鼻的味道混着血腥味充满了口鼻,在沙哑的哭声中他睁开了眼,他的爹娘被刻在了石头上。
奶奶说,他爹是阿爷留给她的念想,他是爹娘留给她的念想。
楚凌猛地睁开了眼,牙齿不受控制地颤抖,他双眼暴突,死死抓住自己的背,隔着睡衣抠出了血。
疼——
熬过一阵阵尖锐的刺痛,在眩晕中他听见了轰然响起的雷。
如同二十三年前的雨夜,乍落在他生命中的惊雷。
楚凌用尽全力翻下床,砸落在地上的疼痛让他暂时恢复清醒,他颤抖地拉开床头柜拿出药。双手不受控制,药片倒了一地,楚凌低头咬住了地板上的药片,犬齿咬碎药片,舌根处覆上难以言说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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