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视着离皇的眼睛，纳兰开门见山，声音清脆如草原的风：
“离皇陛下，兵戈凶险，生灵涂炭。**原各部无意与大离不死不休。今日前来，不为炫耀胜利，只为双方达成一个止战安民的章程。”
离皇珅下颌绷紧，静贵妃留下的那枚平安结在袖中硌着他的掌心，冰凉一片。
他缓缓开口，每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朕的底线，青盐矿已属大离，不容置喙。尔等需即刻退兵，永不再犯我边境。”
“青盐矿？”纳兰发出一声嗤笑，带着草原特有的直率，“离皇陛下，您用青盐矿做饵，诓**原出让时，可曾想过今日？若非长生天降下暴雨，此刻被炮火碾作齑粉、跪地求饶的，怕是**原儿郎！此矿，本就是**原之物！”
行宫内的空气瞬间紧绷如拉满的弓弦。离皇珅脸色铁青，暮北的手无声地按上了腰间的剑柄。
“暮北将军不必紧张，对付纳兰无需利剑。”纳兰的声音清越响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她向前一步，目光坦然迎向离皇珅审视的视线，离皇珅的视线里混杂着不甘、愤怒，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对那场暴雨神迹的余悸。
纳兰：“青盐矿归属，已成过往契约，草原并非背信弃义之辈。今日和谈，是为边疆永固，百姓安泰。离皇陛下乃大国之君，大离乃礼仪之邦，想必会信守承诺，顾念苍生！陛下，对否？”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拂过腰间银铃的边缘，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血祭那日滚烫的触感。
“离军远道而来，劳师袭远，粮秣转运艰难。**原各部同仇敌忾，占尽天时地利。陛下圣明，当知穷兵黩武，非社稷之福。战书所约，胜者得利。如今战局胶着，**原所求，不过是战书所诺——若草原胜，大离割让月亮湖附近五城！”
“五城？！”离皇珅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额角青筋跳动。割让城池，这是剜心之痛！是大离国疆土被硬生生撕裂的耻辱！
他猛地盯着纳兰的眼：“这也是你们草原的意思？”
纳兰沉稳如山，缓缓颔首：“此乃**原盟
约诸部共同之议，也是陛下战书所定。
随即重重哼了一声，眼神如狼。
离皇珅的目光再次审视纳兰。
这个女子，竟能在察今和蒙妥之间，代表整个草原发出如此强硬的声音？
他袖中的手攥得更紧，平安结的玉珠几乎要嵌入血肉。静儿啊静儿，你若在此，可否看透这草原妖女的深浅？可否让她对我大离有所顾忌？
如今的纳兰，似乎被灌注了铁浆，无惧无畏，铿锵有力！
他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肩头阵阵锐痛，声音冰冷：“五城之地，关系大离北境安危，朕岂能轻许？
“陛下，纳兰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力量，清晰地穿透行宫内的压抑，“此五城，并非割让予某个部落，而是作为草原与大离之间永久的和平缓冲之地。草原愿与大离立下血盟，以此五城为界，互市通商，永不互犯。战火绵延，耗损的是大离的国库，凋零的是陛下的子民。五城换北境百年安宁，陛下…当真要为了帝王颜面，置万千黎庶性命于不顾吗？
她最后一句话，如同重锤，狠狠敲在离皇珅心头。
暮北适时地俯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极低声音急道：“陛下，军心已疲，粮草…恐难支撑十日！草原联军气势正盛，尤其那纳兰…其能通鬼神，不可力敌啊！他眼中是真切的忧虑和恐惧。
离皇珅闭上了眼。静贵妃温婉又带着一丝哀愁的面容在黑暗中浮现。她曾说：“陛下，草原如野火，堵不如疏…
那时他不以为意，只觉妇人短视。如今，这野火已燎原，反噬己身。肩头的伤、暮北的低语、纳兰冷静却致命的剖析、还有静儿那仿佛洞悉一切的目光…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他死死缠住，拖向一个他不得不接受的深渊。
许久，久到帐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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