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奥安帝国边境。
哨兵攥紧手里那张暧昧的小卡片,对着门牌号来回确认。
地址没错。
他的目光又落回卡片。
那是一张蒙着薄纱的脸,只露出一双微挑的桃花眼,眼尾含情,风情暗涌。
仅仅一眼,就足以让任何血气方刚的Alpha心痒难耐,生出非要一睹真容的冲动。
哨兵喉结滚动,抬手敲门。
叩。
叩。
无人应答。
心底邪火在寂静中渐渐冷却,羞耻和后怕随之涌上,他这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眼下正值通行日,奥安帝国每季度仅此一日对外开放城门。身为边防哨兵,他竟然擅离职守。
万一有畸变体趁虚而入……那可是挨枪子的重罪。
真是鬼迷心窍了。
哨兵低骂一声,转身要走。
就在这时——
“先生,这就走了?”
门不知何时开了。
一道身影斜倚门框,赤红纱衣垂落肩头,顺着光裸的脊背流泻而下,银链勾勒出极细的一截腰线,衣摆和袖口缀满晶石,风一拂就叮铃作响。
薄纱依旧掩面,可举手投足,却比卡片上更活色生香。
哨兵痴愣原地,任由一截纤细的手腕从纱后探出,搭上他的肩甲,似有若无地拂过他颈后的腺体。
空气骤然燥热。
他本能地伸出手,想去揽那一线腰肢。
可下一瞬,那双桃花眼笑意尽褪,骤然凛冽。
颈侧猛地一痛。
意识溃散前,一句轻喃钻进耳廓。
“好梦,哨兵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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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好注射器后,裴隐轻轻叩了一下食指上的戒指。
可变形金属迅速延展重组。刹那间,一座集生活、航行与战斗于一体的跃迁舱在空气中展开。
刚踏入舱内,一个圆墩墩的机器人挡住他的去路:“裴先生,您的服药时间到了。”
裴隐拈起托盘里的药丸,看也不看就丢进垃圾桶,径直走向洗手台,低头嗅了嗅指尖,厌恶地蹙起眉,打开水流反复搓洗,直到手背泛红。
“检测到皮肤损伤,请停止自残行为。”
“你好吵。”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语气淡淡。
“作为您的临终关怀机器人,我有责任确保您在最后阶段享有高质量的生活。”
“那我要被脏男人的信息素熏死了你管不管?”
机器人选择性无视他的诉求:“如果您持续自我伤害,我将启动强制干预——”
话音未落,机械臂抽搐两下,发出短促杂音,随即僵直不动。
裴隐将卸下的电源模块丢在地上:“总算清净了。”
他坐进驾驶座,按下启动键。
飞船堂而皇之地越过奥安帝国无人看守的边境。
裴隐给自己倒了杯酒,调出他珍藏已久的动画片。
影片名叫《小绿鸟和朋友们》,来自千年前的地球文明,是部给学龄前儿童看的启蒙片,本是给裴安念淘来的,可那家伙一点不领情,看不上几分钟就呼呼大睡。
反倒是裴隐自己看得津津有味。
屏幕上,小绿鸟正叽叽喳喳传授如何结交新朋友。画面一闪,一个视频信号强行切入。
“你现在胆子不小啊,谁准你自作主张的?”
来电的是苏楠,他在回声组织的联络员。
裴隐早料到行踪会暴露,嬉皮笑脸道:“来都来了,我这不是想给组织省心?”
那头一愣:“……你去哪儿了?”
“呃……”裴隐嘴角一撇,慢吞吞道,“你不知道啊。”
短暂的沉默后,苏楠拔高音量:“你一个人去了奥安帝国?!”
原本她只是打电话来,只是想质问他为什么私自拆了机器人电源,没料到这人竟单枪匹马潜入奥安帝国,火气瞬间窜得更高。
“别这么死板嘛,”裴隐不动声色将音量调低,“我都平安混进来了。”
“你现在过的只是第一关,明天寂灭者检阅才是重头戏,”苏楠没好气地甩来一则新闻链接,“看吧,昨天刚发布的。”
屏幕中央弹出一则标题:【寂灭者最新口谕:污染阈值由20%下调至10%。】
自从人类迁居星际,疆域一再扩张,却始终未能战胜宇宙中无处不在的污染。
污染的源头,要追溯到一股古老而不可名状的力量,人们称之为“邪神”。
受到邪神污染的人会逐渐异化,沦为畸变体,丧失理智,开始攻击人类。
而裴隐所属的回声组织,其使命就是抢在一切无法挽回之前,为这些人净化污染。
这些年来,裴隐的足迹遍布星际,唯独奥安帝国从未踏足。
除去某些不便言说的缘由,更因帝国对畸变体的处置极端残酷,往往等不到他前去救援,目标就已遭处决。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那位冷酷无情、令全星际闻风丧胆的“寂灭者”。
新闻画面中,寂灭者身披黑袍,脸覆面具,手持一柄镰刀状权杖。杖顶的宝石能检测污染指数,一旦宝石亮起,便赋予他生杀大权。
所谓“污染阈值”,便是宝石亮起的临界值。
并非所有污染者都会沦为畸变体,有些污染指数较低者,仅仅只是外观略有异化,依旧保有理智与人性。
10%是什么概念?
意味着受污染者就连外观,也与常人无异。
可寂灭者仍会把他们扔进焚化炉。
“20%还是10%,有区别么?”裴隐盯着那道黑袍身影,内心不受控地燃起怒意,“那恶棍滥杀无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所以才让你别去招惹他。我知道你急着救念念,但组织给你放假,也是想让你好好休息。等身体好起来,还怕以后没机会?”
“好了楠姐,我这身体什么状况,自己还能不清楚?”裴隐轻笑,“多一天少一天的,又有什么区别。”
“你别说这种——”
“不如早点治好念念,我也能走得安心,”他边说边伸了个懒腰,手指蜷起又张开,像只舒展爪子的小动物,“至于寂灭者……我要是对付不了就不会来了,难道我还会不顾念念的安危?”
沉默良久,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息:“那你至少答应我几件事。”
“只要不是让我掉头回去,都行。”
“第一,把机器人电源接回去,不许再拆。”
“好。”
“第二,少喝酒,你那胃经不起折腾。”
裴隐笑道:“遵命,长官。”
“第三——”那端沉默片刻,“告诉我念念他爸到底是谁。”
“……哎,喂?信号怎么不好了?”
“别跟我装——”
“能听到吗?喂?喂喂喂?”
“裴!隐!”
嘟——
通讯戛然而止。
屏幕上的动画早已播完,舱内陷入一片寂静。
裴隐仰进椅背,长长吐出一口气,闭上了眼。
直到一阵极其轻微的声响钻进耳朵——
叭叽、叭叽。
裴隐唇角弯了一下,没有动。
文件堆后面,一只通体透明的小触手悄悄探出脑袋。确认人睡熟后,柔软的身体沿着桌面蜿蜒前行,一点一点攀上酒杯。
就在即将触到杯沿时,一只手倏地伸出,精准地将他拎起。
“逮到你了。”
小触手被倒吊着,八根触须无助地在空中扑腾,努力扭过身子,直对上一双笑意盈盈的眼。
裴隐将他捏在掌心,玩橡皮泥似的揉了几下,一根根掰开触须。
“让我看看,这次是想给我放芥末,还是胡椒——”
话音一顿。
只见那触手紧紧攥着的,正是他扔进垃圾桶的那颗药丸。
裴隐沉默了片刻,低声叹道:“念念……”
“不吃这个药会死的,”裴安念急切地抬起头,“念念不要爹地死。”
裴隐心头一涩,喉头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张了张嘴,半晌笑出声来:“你别听那个铁疙瘩瞎说,它们机器人最爱跟人类作对的。认真的,你该多看点动画片了。”
裴安念的触角耷拉下来。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裴隐心软投降,“我吃还不行吗?”
他把药丸塞进嘴里,和着啤酒咽下:“喏,吞下去了。”
裴安念不信,蹦上他肩膀,扒着他嘴角往里看。
裴隐被逗得笑出声:“这下满意了吧,小监察官?”
确认他是真吞了药,裴安念才跳回桌面,把自己蜷成一小团。
“怎么啦?”裴隐放软声音,用手指戳他,“还生气呢?”
小家伙一扭身,滑溜溜地躲开。
裴隐无奈地叹气。
每次这小家伙团成个球生闷气,就是打定了主意不理人。他只能硬着头皮,猜他到底在气什么。
“我不是故意不吃药的,只是明天有重要的事,怕吃了药会犯困。而且我现在不是吃了嘛?原谅爹地,好不好?”
裴安念仍旧缩成一团。
看来思路不对啊。
裴隐揉揉眉心,换了个哄法:“那这样,以后不逼你看动画片了,行不行,来,给爹地笑一个嘛。”
他正伸手想去捏它的嘴角,小家伙忽然转了过来。
晶亮的小圆眼里盈着泪光:“我是怪物吗?”
裴隐的手顿在半空。
“谁说的?”
裴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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