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威喝声打破了沉寂。哪吒忙隐去三人的身形,躲在了大殿一侧。
一个须发半白的老者疾步跨入大殿,他的身形挺拔如松,面如淡金,目似鹰隼,年逾花甲但精神矍铄,手持金鞭,扫视着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闻太师。”一个身着华袍的男子缓缓迈入大殿,在他的身后跟随着一众身披甲胄的护卫,皆身形伟岸,神色冰冷。
相较之下,那中年男子的身形并不及护卫魁梧,然身量挺拔,肩背宽阔,面庞轮廓分明,似由刀削而成,眼神睥睨,透出与生俱来的高傲与威压。
“大王。”老者恭敬地向着男子行礼。
“这就是殷商的大王?我记得主人和玉鼎真人提起过他的名字,好像叫,帝辛?那个老头,是不是闻仲啊?好像是截教的。”哮天小声说道。
哪吒微微点头,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中年男子身上。
“这是有人破了太师的阵法,闯入地宫,还毁了壁画?”
“启禀大王,贼人已逃匿,老臣这就派人去追查。”说罢,闻仲后退半步,想要告退。
“且慢,”帝辛制止了闻仲,表情冷峻,“太师觉得,是何人所为呢?”
闻仲站立在原地,眉头紧锁,“老臣怀疑,这朝歌城中有西周的奸细。”
提及“西周”,帝辛的表情更加凝重,“姬昌都死了,西周居然还……还能成气候。”他冷笑一声,“看来太师放出的化蛇,并没给西岐造成灭顶之灾啊。”
闻仲道:“老臣也没料到。不知是何人向阐教泄露了消息,让西岐提前做好了防范。”
“那太师觉得,是我朝堂上有人泄露了消息?”帝辛目光睥睨,若有所思地盯着闻仲问道。
“不敢。”闻仲揣测着大王的语气,恭敬地否认道。
帝辛衣袖轻甩,左右侍卫接令,恭敬有序地退出了大殿。
等人都离开后,眼里满是狐疑的商王沉声道:“那是你截教中有叛徒?”帝辛拉长尾音,目光凌厉地审视着闻仲。
闻仲深作一揖,立誓道:“老臣定会彻查此事,给大王一个交代。”
“太师乃我殷商的三朝老臣,受先王重托,享国朝供奉。”帝辛上前来虚扶闻仲,语气中隐隐带着威慑,“这殷商的江山社稷,此刻,亦系于卿之肩头。”
闻仲的眼里闪过一丝惊颤,他身形一震,道:“老臣定当为殷商竭尽残年,扫荡寰宇,以报先王托付之恩,陛下信重之义!”
躲在大殿偏侧的哪吒面色凝重,闭着眼,双手负于身后,一团火焰自掌心跃起,蓄势待发。
巨大的杀意自哪吒身上升起,哮天忐忑地问道:“你确定要现在动手杀了帝辛?”
“机不可失。”哪吒沉声道。
“太师,你说,那玄鸟乃殷商护国神兽,可会背叛孤?”
原本打算暗杀帝辛的哪吒听到这话,五指收紧,熄灭了火焰。同时,他暗中运转气息,缓缓侵入了帝辛的识海。
一片黑暗……
哪吒皱紧眉头,正要再探,一阵金光闪过,如同一记重拳,将哪吒狠狠击出识海。
哪吒猛地睁大双眼:难道这附近有谁在阻止自己查看帝辛的记忆?但是为什么察觉不到气息?
哮天见哪吒面色不善,问道:“你怎么了?”
哪吒摇了摇头,警惕地感知着周围气息的变化,决定静观其变。
听到大王的忧虑,闻仲劝慰道:“大王不必多虑。玄鸟一族与殷商气运相系,同存共亡。若殷商国祚倾覆,玄鸟一族亦将随之消亡,绝无背叛之理。”
“话虽如此,玄鸟族长玄清向孤许诺,召唤上古之神可保我殷商江山无虞,可这神使未见,化蛇却现身于我朝歌,太师觉得,二者间可有关联?”
“大王,依老臣所见,化蛇现身之事,恐怕还另有玄机。”
提及化蛇,哪吒的拳头狠狠攥紧了。
“如今这朝歌城内外都在传言,是孤在女娲庙题了艳诗,见罪上神,招来祸患。太师觉得,这谣言,是从哪里传出的?”
“启禀大王,此事或许与阐教有关。”
“又是阐教……”帝辛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这阐教如此行事,针对的是殷商,还是截教呢?”
听到此言,闻仲瞳孔一震,“大王,阐教此番动作,恐怕意在一石二鸟。既打压截教,更要动摇殷商的气运。这封神榜劫运已至,他们想趁机改天换运,扶持西岐上位,以享盛名。”
“如今殷商国力日渐衰弱,而西岐却日益强盛。难道真如阐教鼓吹的一般,天命转移,周室当兴?”
“这只是阐教用来蛊惑人心的妄言罢了,大王不要放在心上。”
帝辛一甩衣袖,将双手背负于身后,面向被损毁后斑驳的壁画,目光却如俯视万里山河,宛若君临天下,“孤继位以来,征东夷,伐北海,任人唯贤,为的就是能立下不世之功!世人短视,竟将如姬昌一般唯诺守成之徒奉为英主!简直可笑!什么穷兵黩武,没有牺牲,怎能成就千秋霸业!”
哮天忍不住“切”了一声,见哪吒不发一言,便忍住了嘲讽这个鸟王的冲动。
闻仲默默地立于帝辛身后,神色肃穆。
大王继位前,东夷族叛乱,西周虎视眈眈,国内贵族专权、彼此倾轧,内忧外患,动荡难安。大王登基后,先以强力手段压制贵族势力,同时集中兵力征讨东夷叛乱。
然此雷厉风行之势,却使朝野内外震荡不休。民生未见其利,先受其扰;贵族利益受损,将大王声誉毁谤殆尽。甚至,为能掌握唯一的话语权,大王下令禁绝民间奉神问神之风,自此独断专行,凡事不再询于神明。
如此,既得罪了神明,又得罪了臣民,只怕终将众叛亲离。
念及此,闻仲缓缓开口劝道:“大王,自皇叔比干死后,虽打压了贵族的势力,但朝野物议纷纷,人心浮动。臣愚见,当务之急宜先抚慰贵族,以安其心,免生内变。东夷之征不妨暂缓,以稳定国内局势。待内局稍稳,再举兵全力伐岐,方为上策。”
听到此话,帝辛面色大变,闻仲却恍若未觉,继续进言道:“至于神明之事,大王虽承天命,亦当奉养神明,以示敬畏,毋使天怒人怨。”
帝辛怒喝道:“孤才不信什么天命!若凡事皆须占卜请示、仰承神意,何时能平定天下?孤才是这天下之主,若事事仰仗神仙鼻息,那与傀儡何异?”
帝辛的话一出,哪吒登时一愣:眼前这个殷商的帝王与传闻中大相径庭。这人虽不信奉神明,但是自负自大,神仙与百姓,竟都不放在眼里。所谓的平定天下,并非为了天下太平,只是为了他的青史留名。
说到底,他与那些神仙一样,都将苍生视作满足野心的棋子。
愚弄苍生者,必为苍生所弃。
哪吒冷哼一声:说到底,就是个鸟王罢了。
听完帝辛的话,闻仲须发微颤,忽的语气低沉,隐隐有训诫之意,“先帝将您托付于臣,今日臣斗胆犯上,也要问您一句,莫非您要同时与仙凡两道为敌?殷商朝中本就有截教弟子为您效命,他们将来或许皆可封神登天。您不奉神明,难道要寒了他们的心?”
帝辛怒喝道:“闻仲!你先是我殷商的太师,才是他截教弟子!孰轻孰重,你可要想清楚了!”
闻仲恭敬地跪倒于地,道:“臣虽出身截教,然此身此心,早已许于社稷。大王的心愿便是臣之心愿,纵肝脑涂地,臣也会追随大王,绝不相负!”
哪吒暗自思忖,眼前这个闻仲,似乎比姜子牙,对君主更忠心些。
“罢了,”帝辛叹息一声,揉了揉鬓边穴位,“禁奉神一事,姑且依太师所奏,暂缓施行。其余政令,一概照旧,不得有违!”
“是。”闻仲恭敬地应下。
“孤之前从未听你提及过女娲,近日之事似乎都与她有关,难道……”
谈及女娲,哪吒心头一震,将全部心神都放在了二人的对话上。
原本跟随在哮天身旁的花镜悄声走到哪吒身后,刹那间,一阵幽蓝色的荧光自花镜的胸口亮起。
“大王小心!”察觉到异样的闻仲目光如鹰隼般钩住角落,而后一头通体墨色的巨兽一跃而入,冲着哪吒他们所在的角落发出震天的嘶吼声。
“墨麒麟!”哮天惊呼道:“这可不是省油的灯。”
哪吒皱着眉,隐匿着身形,朝着帝辛的方向,飞身踹在了巨兽的侧边。“轰隆——”巨兽躲闪不及,重重地砸向帝辛。闻仲面色大变,冲到帝辛身前,双手翻处,将墨麒麟稳稳地挡在距离帝辛几丈之外的地方。
趁此机会,哪吒带着哮天与花镜就要逃出地宫。
“哎呦——”跟随在哮天身后的花镜被掀倒的烛台架绊倒,瞬间暴露了身形。
哪吒见此,冲上去想将花镜抱起,稳定了身形的墨麒麟却抢先一步,叼住花镜的衣领,将他甩向了闻仲脚下。
哪吒手心燃起烈焰,正要击向闻仲,察觉到哪吒所在的墨麒麟猛地冲向他所在的方向。电光石火间,哪吒一跃而起,墨麒麟掉头一转,又冲向偷偷接近闻仲的哮天。
悬于半空中的哪吒想将烈火击向墨麒麟,然而一片火鸦忽的飞入大殿,哪吒定睛一看,是罗宣手持万鸦壶,口中默念咒语,正追寻着自己与哮天的踪迹。
隐匿于闻仲身边的哮天被墨麒麟暴露了踪迹,罗宣见状操控着万鸦攻向哮天。
情急之下,哪吒显露身形,同时周身燃起烈火,俯冲进群鸦之间。火鸦被冲散,哪吒顺势将险些被围攻的哮天抗上肩头,趁众人惊异之际,猛地冲出了大殿。
无视截教弟子的阻挡,哪吒一路势如破竹,冲出了地宫,并向着宫外飞去。
半路上,刚刚还生死一线的哮天向着哪吒大声质问道:“你不是会控制人的意念吗,你怎么不控制他们?”
哪吒阴沉着脸,“在侵入帝辛识海的时候,有股奇怪的力量在阻止我。刚才情势危急,若还有人从中作梗,控制不成,失了先机,你可能就没命了。”
哮天抓狂道:“那花镜怎么办!”
想起花镜是寻找敖丙的唯一线索,哪吒的脸黑得更加可怕,“我之后自会回来救他。”
哮天一愣,“你这是,先想着救我?哎?其实我也不一定就打不过他们……”
“你给我闭嘴!”一直隐忍不发的哪吒终于忍不住,悬停于空中,将喋喋不休的哮天甩向了一边,而后又向着宫殿的方向飞去。
朝歌城内
罗宣先行一步冲出去追击哪吒。
守在帝辛身边的闻仲,打量着趴伏于身下的花镜,又一把将他拎起,厉声质问道:“你是何人?”
突然,一股强大的力量袭来,闻仲的手猛地剧烈抖动起来,他拼命克制,却难以自抑,只能被迫松开了手中的花镜,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花镜瞥了一眼大惊失色的闻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将闻仲困在了原地,顺便将蓄势待发的墨麒麟甩向墙壁,在一阵轰鸣声中,他一步步走向仇视着自己的帝辛,睥睨地看向这个自以为是的帝王,沉声道:“成汤后人,好久不见,”语气一转,又冷笑道:“你不是正想找本座吗?”
进入了灵脉中的敖丙仿佛回到了深海,自己所在之地灵脉微弱,如同即将干涸的溪流,而自己就如同搁浅在其中的游鱼,若非靠着另一个自己的灵力将自己推离这几近断绝的灵脉,恐怕会被一直困在这里。
果然,此行甚是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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