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祝景乾在罗虎的护送下悄然回府,天边已经浮现微弱的熹光,不出几个时辰便要天光大亮。
“半夜赵渭醒来过吗?”祝景乾一边往里屋走去,一边摘下脸上的面纱,随手扔在地上,立刻有侍女忙不迭地跑来捡起。
“回公主殿下,赵大人一直昏迷,没有醒来的迹象。”轮值的御医早早就在门口候着,随时对她禀告赵渭的情况。
“药呢?他喝下去了吗?”
“也、也没有,强硬灌下去反而堵塞气管,只好慢慢用软布擦拭他的唇周,不过效果甚微。”
祝景乾冷笑一声:“不吃不喝一天了,该不会快死了吧?”
御医从宫里出来,每一句话都要斟酌半天,何时听过如此直白莽撞之语,一时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避重就轻道:“赵大人愈发脸色红润,不似先前那般乌青无血色了,想来虽然药未入口,但是赵大人自愈能力颇强,应该也快好起来了……”
两人边走边说,一问一答,直到距离赵渭的病榻只隔着一道屏风,祝景乾停下了脚步。
一旁的小泥炉里头还温着药,苦而清冽的药香弥漫在房中,倒是比寻常的熏香还令人心旷神怡。
祝景乾摆了摆手,命御医退下。
“殿下,按理说此刻还要再喂一次药给赵大人,臣……”
“不必了,你方才都说了,喂了他也不喝,”祝景乾摇了摇头,“让我来吧,你且先退下。”
御医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叮嘱了一下用量和喂药时候的姿势,便慢慢退了出去。
祝景乾独自一人站在屏风前,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御医方才似乎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话,但是她当时在神游,全然不记得。
“咳咳。”
屏风后头传来了几声清咳,不像是喉咙有问题,倒像是刚要说话前故意的清清嗓子。
祝景乾叹了一口气,熄灭了小泥炉下的火,绕过屏风,来到了床榻前。
床榻前的层层纱幔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挂了起来,青白的被子下盖着一个消瘦的人形。
赵渭面色确实好了不少,没有之前那般惨无血色,但是也瘦了很多,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恢复的。
他那双杏眼依旧明亮,祝景乾想起来父皇尤其喜欢他的眼睛,道这样的眼睛一看便心无杂念、忠诚可鉴。
怪不得是探花,怪不得这么快便成为父皇眼前的红人,虽然现在只是初露头角,但是他的样貌、才学和对政事的见解都算得上是上乘之才了。
不过他不该有的野心和欲望还是太重了,从他没参加科举前就到云京巴结权贵一事,就足以让祝景乾到永徽帝面前狠狠参一本。
不过她还不是很清楚哪些权贵和他交好,况且现在他又抱上了中书令李廷允的大腿,李廷允如今在朝中的势力如大树一般根深蒂固,倒也不便贸然行事。
祝景乾只能把自己能掌握的东西牢牢抓在手中,把不确定的一切全部碾碎,尤其和赵渭、和祝景年都有联系的秦扶玉。
装作戏子也好,真心喜欢唱戏也好,只要秦扶玉一死,他身后那些暗暗涌动的谜团,也定然随着他的死消散殆尽。
想到这里,祝景乾有些得意,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几许。
赵渭一愣,不知道她又在想哪一出。
看到对方盯着自己,她连忙收起脑海中翩跹的想法,恢复原先冷冷的表情,淡淡问道:“你醒了?”
赵渭看着她明知故问,扯了扯嘴角,刚想起身应答,身子却依旧无力,挣扎了几下便放弃了,继续老老实实躺着,道:“多谢公主殿下关心。”
“你已经昏睡两日,醒了便好,父皇得知此事后大发雷霆,南平大将军派兵增援公主府,同时全府戒严,封锁消息,秘密追查凶手。”
“凶手是谁有什么头绪吗?”
祝景乾一怔,难得地朝着他笑了笑:“应该是有进展的,准备水落石出了。”
赵渭神色犹豫,没有问下去,一种道不清的诡异氛围隐隐流动在两人之间,似乎夹杂着不该说、不该问的话,所以两人默契地没有问答下去。
祝景乾已经和祝景年商量好,现地牢里正好有一名身份特殊的罪犯,原先是前朝的边关小卒,时不时抵御来骚扰边境的小国,因为离都城云京太远,灭朝的战火传不到这边境之地,待他所在的军队赶回云京时,永徽帝已经建立新朝云昭,万象更新。
这支军队降的降、逃的逃,也有几人不肯臣服于永徽帝的统治,暗中通敌别国多年。
这些年来,在武力的碾压下,这些人有不少都死在了铁蹄下,他不停躲藏躲藏,却也在几年前被活抓入狱。
他受尽折磨,却始终不肯说出其他叛国之人藏匿的地方,永徽帝念起忠烈,免除车裂,却逃不过牢狱之灾,终生监禁。
这个人武功不差,心思狠毒,再加上关押多年,难免狱卒“一时疏忽”,不小心让他跑了出来,又出于对新朝的恨意,冲动之下刺杀最得宠的云昭长公主,却因难得近身,便转而把箭矢指向了朝堂上当红的驸马,这一连串事情,看上去便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祝景乾想着再装模作样查几天,便轮到皇兄上场抓拿凶手,再由自己亲口指认。
至于赵渭怎么想,哼,谁理他?
祝景乾想着再随便聊几句就离开,尽到自己表面上的义务,却听到赵渭冷不丁又开口问道:“为什么是我?”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她眨了眨眼,面不改色把目光从赵渭脸上移开。
“也许是我那天经常待在屋里,不常游走于外头,刺客找不到可乘之机,父皇知道你委屈,特地派了宫里多名御医来照顾你……”祝景乾慢慢解释。
听到一半,赵渭轻轻摇了摇头,虽然没有出言打断,却让她的话慢慢停下了。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两人之间沉默着,压抑得说不出话。
祝景乾叹了口气,转身走向小泥炉,斟了大半碗浓得发绿的药,递到他面前,道:“你还是好好休息吧,趁早把药喝了,早点把身子恢复好,免得辜负李大人对你的期望。”
赵渭盯着这碗尚冒着热气的液体,舌尖有些发苦,硬撑着弯起身子,颤颤巍巍接过。
他半坐在床上,把药端到嘴边,却迟迟没有喝下去,想了想又道:“有劳殿下了,殿下想的周到,臣会尽快调养好身子,把落下的政事尽快处理好。”
祝景乾盯着他,道:“不必了,你落下的那些政事,父皇已经交由我代理了。”
赵渭的手一顿,碗中的药立刻荡漾起来,险些泼出来,他却无暇顾及,猛然望向祝景乾,下意识道:“什么?”
方才还病怏怏的样子,现在却立刻警醒起来,连声音都利落了几许。
祝景乾偏了偏头,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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