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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京华

小说:

蓬莱旧事

作者:

谢缘君

分类:

穿越架空

回到京城后,慕微云去面圣,朱鹤闻则接到门派的消息,要他直接回去。

玄青门依然在下小雨。许多仙童挎着篮子为侍奉的修士采花,其中有些年纪比较大的又上来和朱鹤闻搭话。他们大多都是没钱修行,又想要上山拜师的寒门或者平民子弟,有些侍奉得好就能一朝得道。

由于朱鹤闻总被派下山在度尘宫迎来送往,这些人也最容易接触到他,不少人就期待他能引荐他们上山拜师,从此开始登天之道。

度尘宫有个小姑娘叫白雪儿的,今年才十五岁,有个姐姐白月娘,原先是朱鹤闻在赤文峰修习符箓时的同窗,常拜托他帮忙照顾妹妹。小姑娘却很争气,一直没有求过朱鹤闻带她上山,只是自己默默努力着。这次也只是来送一些新采的冰玉花作为答谢,朱鹤闻收下东西时,她在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朱道长,下一次清谈会是什么时候办呀?我想问问五方山会不会派人来……”

朱鹤闻回答道:“不知道,要看几位长老的意思。你想见你姐姐?”

白月娘正是嫁到了五方山,远在东海,很少有回来的机会。白雪儿点点头。

“那我跟师姐说说这件事,看她能不能和长老们商量,最近办清谈会。”朱鹤闻提了提手里的篮子,“谢谢你的花!”

上山之后,苏一念大掌门依然闭关,朱鹤闻就在师父门口磕了两个头,便去见胡望山了。

胡望山乃是庆亭胡氏的老祖宗,比起陈观海,更年轻也更气盛。当年请命救朱鹤闻出来之后,他为朱鹤闻的本名朱逸后面添了个“之”字,若非苏一念又赐字鹤闻,他这个名字恐怕很难开口。

胡望山不像陈观海,守着自己的雪洞寸步不出,凡事都是遣人传唤;胡望山喜欢四处走动,显出威风。这一次,他正去拜会寒蝉子,叫朱鹤闻去一趟观棋峰。

寒蝉子祖师爷目不能视,盘腿坐在一块冰上,清瘦的面容被覆眼白绫遮掉一半。胡望山则兀自在寒蝉子边上沏着热茶说着话。朱鹤闻在门口听了几句,大概是在问庆亭胡氏未来的气运,寒蝉子答说顺风顺水,宜固守旧俗。

再听下去,胡望山就要发觉他在外面了,于是朱鹤闻主动走上前去,跪拜道:“老祖,晚辈回来了。”

“祖师爷,朱逸之那孩子回来了。”胡望山没理他,“祖师爷还记得他么?”

寒蝉子的嗓音像是碎雪:“记得。”

胡望山就笑道:“祖师爷记得你,朱逸之,还不磕头。”

朱鹤闻对着寒蝉子磕了两个头,寒蝉子并不言语。胡望山便说:“好了,这次去怎么样?朱颜剑主对你态度如何?”

朱鹤闻说:“她还是个小姑娘,做事一派天真。”

胡望山问:“你们在江烟门遇到什么东西没有?我可是担心你得很呐,那鬼地方封印几十年了,没出事?”

朱鹤闻知道他想听什么,于是说:“淑妃的亡魂回魂了,但慕姑娘怕她不得安息,先超度了她。我看她是有些害怕鬼魂,估计之前没见过大世面。”

“她没有因为你是延州朱氏的人为难你?”

“报上师父的名号,她便不敢多说了。一路无话。”

胡望山捻须而笑:“不错,和我听到的差不离。接下来的差事,也交给你去办吧。”

“什么?”

胡望山带他出了寒蝉子的雪洞,御剑往自家洞天飞,才说道:“陛下要整修度尘宫,公主要去,你也陪她去。看着大阵,别叫钦差跑前跑后。”

朱鹤闻知道,这是要叫他去和钦差对着干了。于是他假装忧郁道:“师父之前叫我回来就替他看着丹炉,我还要等他出关禀报一声才能走呢。要是我和师姐都走了,凌绝顶没人,师父出来可是先怪罪我。”

胡望山望着上都城的方向,云雾缭绕下,隐约看得见金顶。他说:“你知道慕尘回来了吗?可怜的孩子,我们都商量,要请陛下恢复他父亲在世时所有的爵位。云中慕氏是祖传的记仇,当年为报河西之仇,慕玄致屠了整个色目部落……慕尘回来,还不知道要怎样清算呢。”

朱鹤闻默默看着脚下的云层,也许是久在山下,还不习惯山上的冷风,只觉得透骨地冷。良久,他俯首道:“请前辈上书,把我加进修缮度尘宫的队伍吧。”

上都城中,正在筹备一场宴席。这场宴会是为慕微云接风的,皇帝把它交给东宫去办,为这件事,太子妃慕如清已经忙了好几天。

她还记得妹妹喜欢吃炙羊腿,她还记得妹妹不爱吃软塌塌的食物,她还记得妹妹不喜欢室内凝滞的感觉,所以把宴席摆到了室外。

她看着满宫忙忙碌碌的宫人,坐在堂中分配着工作,心里已经开始胡思乱想,仿佛一只兔子在胸口跳来跳去——现在叫她乐乐还合适吗?这个小名还能用吗?她长开的话,会像父亲还是母亲呢?她长得高不高?会不会晒黑很多呢?

这一切都在她从娘家带来的侍女当归小跑进来时得到了解答。她专门叫当归去门口看着,要是微云一到,就马上进来告诉她。

当归坐在一边的脚踏上,很兴奋地比划着:“微云小姐长得比您高一些,很像方夫人,还佩着那把朱颜呢!简直和夫人以前一模一样……”

“她在和殿下说话?”

“殿下替陛下在赏东西,估计过一会儿就来了。侯爷已经到了,等殿下带他们进来。”

慕如清跌坐在圈椅上,轻轻拍了拍心口:“我知道了,知道了……合欢!我想还是把金步摇去掉吧,是不是太张扬了不好啊……”

当归笑歪了:“娘娘,二小姐不会在意这个的!您现在是尊长,可不要太紧张。”

女子们说着话,又有一队人从月亮门里走来,慕如清认得打头的是太子近侍徐如意,于是赶紧叫合欢和当归去迎接,自己也款款入了席。

只见迎面走来的太子一身紫袍,慕尘紧随其后,竹色通身,不饰金玉,正回头和后面的人说着什么。等角度一转,慕如清才从重叠的山石外看到那个姑娘的身形。

她比慕尘矮一些,却也是女子中的高挑矫健者,乌发如云,扎做一个雪鸿髻,利落地收在脑后。她衣着简单,一样不爱妆饰,只有一身清爽的粉袍子,衬着腰间修长的朱颜宝剑。

当她看见姐姐的那一刻,慕如清会想起母亲说微云是桃花笑面,果真是红润而快乐的,凤眼笑起来如同花蕊朝日。

毕竟还有太子在场,慕微云规规矩矩行礼坐下。

“今天是家宴,都别太拘谨。”太子率先发了话,“二姑娘,明初,你们也不用紧张。”

慕如清也笑着问了些话,碍于皇帝派人在侧,不能说得太动情。一顿饭很快过半,皇帝派来的内侍们到了回宫的点钟,纷纷告辞退去,徐如意一直看着他们出了几层大门,方跑回来道:“各位爷已经走了!”

话音刚落,慕如清就站起来,越过几桌宴席,径直将慕微云搂进怀里。她轻轻摩挲着慕微云的脖颈,哽咽着说不出话来。默默相拥半刻后,慕如清从袖子里拿出一枚长命锁,抽噎道:“这是你十岁的生辰礼,我找人给你打的,现在应该是戴不上了……”

慕微云将它拿过来,珍惜地佩在腰间,拍了拍它,笑着说:“戴不上脖子,就挂在腰上好了。我很喜欢。”

容安止一下放松了脊背,闲闲靠在椅背里,举起小酒杯和慕尘调笑道:“当时见你的时候,她也这么哭了一场。可见你们真该早点回来,在灵州猫着做什么呢?”

慕尘则轻叹着拍了拍慕如清的背:“燕燕,别哭,我们都回来了。”

慕如清抹了抹脸,红着眼睛道:“我记得乐乐之前就只有这么一点高——”她比划了一下椅子的高度,“这么多年没有见,我……我刚才一晃眼,还以为见到娘了,长得真像啊……”

慕微云默默抱住姐姐,乖乖地替她擦干净眼泪。容安止笑着叹了口气:“父皇连让我操办个家宴都不放心。你看,微云和如清不是一直很好吗?”

姐妹说了些话,慕微云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对太子说:“不知殿下可有收到华世琛还活着的消息?”

容安止摇了摇头,说:“不曾。”

慕微云便沉思道:“这倒奇怪了。”她简单说了在江烟门遇到前朝皇子的事,然后说,“我们走得绝对比送信差役慢,不该现在还没收到消息。”

慕尘说:“有人按下未报,而且是地方官府。”

容安止放下酒杯:“为何不报?”

“隐匿南朝旧人是杀头大罪,若非南朝臣子,藏匿他百利而无一害。”慕如清的手指轻轻叩着桌面,“除非,他能带来很大的利益。”

“他一个孤寡老人能做什么?”慕微云摇头说,“我们穿行江南,没有遇到疑似同伙的人。”

容安止撂下筷子,沉声道:“当务之急是派人去查他的下落。若我猜测不错,恐怕是我那位二哥动手脚了。”

席上一片寂静,初夏的浓叶重重压在灯上,照得竹木桌椅光影阑珊,月色也被云罩住了。

众人默默吃过,容安止看出慕如清有话要对微云单独说,于是宣布散席,携着慕尘去前头看宝剑了,留下姐妹俩往后院走。慕如清带着妹妹穿过湖上的折廊,坐到湖中小轩里,命人放下四周的竹帘,遣散所有随从,才肃然问道:“微云,你实话告诉我,后面你打算怎么做?”

“先不说这个,姐姐,你知道为何陛下能找到我们吗?”

“我听母后说,是请了观棋峰的寒蝉子祖师占卜朱颜剑的位置,然后找到你的。其实他们只要找朱颜剑主,并不是刻意找你。”

“寒蝉子祖师是什么水平,姐姐你是知道的,那可是大掌门的师弟。苏一念的平辈,等闲请得动吗?能让他帮忙,至少是陛下亲自写了信去请。”

“……这些我都知道。”湖上凉风习习,卷来清淡的荷香,慕如清握住妹妹的手,“陛下想要你入局替他做刀,这有多危险,我不用多说。姐姐在这里混迹十年,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证你如果不愿意冒险,还有个退路。”

“我……已经想好了。”慕微云抬头笑了,“姐姐,我想做下去。母亲当年就是为天下请命,我既然背负朱颜,也要继续她的事业。何况这次有陛下和太子殿下和我站一边,怕什么呢?”

“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天下有那么多名士前辈,找谁不好,非要你?”

“可是只有我和他们不一样,我不是吃着人血长大的,我是他们之外的人,我可以反对他们!”慕微云抽出手,认真地看着慕如清,“我唯一担心的就是你,姐姐——你本来做天家媳妇就不容易,要是有个离经叛道的妹妹,你不是要对付更多上面的压力吗?我很害怕因为我,你过得不好……”

“这不重要,微云。”慕如清摇了摇头,“不用你替我操心,我怕的是你还没看清,就被卷进去了。既然如此,咱们各退一步。到时候陛下肯定会派你和钦差一起去五方山,你就去,但是不许当出头鸟,不许说话,等回来之后,我们做决定。”

慕微云立刻笑开了:“好,没问题!都听我姐的。”

慕如清忍不住伸手揉了一把她的脑袋:“我会写信给琅琊公主,让姝媛替我盯着你。有她在你就放心吧,事情肯定是她决断。总之,别把世家大族想得太简单了。苍川陈氏和庆亭胡氏能够盘踞千年,绝非善类。”

度尘宫的事暂时搁置一边,慕微云初到京城,就收到一封请帖。庆亭胡氏家主、中书令胡尚武的五弟胡尚余迎娶苍川陈氏的小姐,给长平侯府下了请帖,要请他们前去喝喜酒。

慕微云不爱坐车,和慕尘一人一匹马到了门口。胡氏果然煊赫,门口的开道朱牌和车马乱成一团,无数小厮车夫喧嚷着,许多家仆出来接应贵客,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在何处下马。过了片刻,一个身着水色长袍的青年从胡家走出来,朝着慕尘招手:“明初!这里!”

慕尘笑道:“这便是陈家三公子。”

陈公子叫了侍从来把马牵走,上前来见礼:“在下太子中允陈抱朴,见过侯爷、朱颜剑主。”

慕微云还礼,笑说:“陈公子对这里倒是熟门熟路,劳烦你来接我们了。”

陈抱朴也笑了:“这里是我外祖家,自然熟悉。”

慕微云跟着他们进去,一路听他们说话闲聊。一听才知道,这位陈抱朴,似乎与太子很是亲近,一口一个“表兄”。他们路上聊了些近来太子僚属们的趣事,不知不觉间就到了院中。

一道涓涓细流隔开了男女坐席,两侧花团锦簇,都是上好的姚黄、豆绿二品牡丹。慕尘和陈抱朴去了男人的席上,慕微云则被一位少妇带着,往后院去了。

一问才知道,这位窈窕妇人竟然是太子良娣,陈抱朴的亲妹妹,陈抱琴。陈抱琴一身鹅黄的窄俏衣裳,算不上美艳,却是非常有精气神的相貌,不作世家深闺的娇柔之态。

她带着慕微云,和女眷们在一起聊天。果然如慕尘所料,上来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慕微云的婚嫁,所幸她早有准备,拿“要潜心修炼”糊弄过去。

说话许久还未到吉时,慕微云觉得闷,就说自己要更衣,独自出去转转。穿过牡丹花丛,绕过一座小湖,她看见了一处小轩,三面临水,似乎是个好去处。正要走过去,她却忽然听见假山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与当年那场命案有关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这个声音……正是慕尘!

“当年延州朱氏有罪不假,可如今罪名已定,你还要如何追究其他人的责任?”

这个听着像是容安止。两人声音都没有刻意压低,似乎只是闲话。

“没有清算干净的,总会被我抓到机会。”慕尘很谨慎,没有说具体的细节,但声音之冷,竟让慕微云也不禁一抖,“从上到下……每一个人,血债血偿。”

就在此刻,一声踩碎落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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