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羹汤流入脏腑,如同一个熨帖的怀抱,令杭帆自然而然地生出了倦意。
“你没有在宵夜里下蒙汗药吧?”
嘴里的牙膏泡沫都还没有吐掉,小杭总监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让我先……睡一会儿,八点、不,六点,麻烦喊我起来……”
占据了书桌椅子的岳大师义正词严,表示自己是在社会主义红旗下长大的、具有良好法治意识与基本道德水平的成年人,绝不会搞下药偷袭和趁人之危的那套把戏。
“但如果你需要的话,”这人踊跃地想要提供另一些合法性较为可疑的帮助:“我的自由搏击学得也还不错。只要一下,保管比安眠药好使多了。”
然而,已经陷入半梦游状态的杭总监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同手同脚地爬上了床,杭帆一头埋进了鸭嘴兽抱枕的毛绒肚皮里。
“晚安。”他含糊地嘀咕一声,立刻就掉进了迟来的睡眠之巢。
酿酒师站在床边,就这样看着他熟练地把身体嵌入进十几只毛绒玩具中间,继而又安心地把自己盘成熟睡的一团。
这简直就像是回到了熟悉领地的猫啊,岳一宛暗自失笑。
“晚安,杭帆。”
小心地摁熄了点灯,他轻轻带上门。
深谙自己起床困难的这一弱点,杭帆几乎从不在重大活动之前补觉。
自开幕前的七八个小时,现场的所有工作人员就已开始了最后的夺命冲刺。音响和摄影设备的最终调试,帮助需要彩排的艺人登场走台,临时需要签署的文件更是像雪片一样纷落下来……
自知无法被手机闹铃所战胜的杭总监,通常选择狂灌黑咖啡与能量饮料,直接硬熬到工作结束。
偶尔也有过一两次,苏玛与其他同事们自告奋勇,说杭老师先去睡吧,到点了我们一定叫你。可闭上眼睛,杭帆心头闪过的却是一桩桩悬而未完的待办事项,以及“万一他们忙忘了怎么办”的淡淡恐慌。
每一场光鲜亮丽的品牌线下活动背后,都是数个工作团队在人仰马翻中的极限作战。而杭帆毫不怀疑,以现场的极致忙碌程度,别说是忘记叫醒自己上工,就算是他默默地在现场嗝屁成了一具尸体,也未必能在第一时间被发现。
最后,他只能咬着牙爬起来继续硬熬。
但唯独对岳一宛,杭帆怀有百分之两百的信心。
他信任对方必定会履践对自己的承诺,就像是深知太阳明早依旧会从东方升起一样。
陷入沉眠之前,小杭总监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呃,岳一宛不会用上冰桶与冰块之类的杀伤性武器吧……
“杭老师!”
早上十点,搭乘当日最早一班飞机落地烟台的苏玛,连滚带爬地从出租车上冲了下来:“杭老师,我来替你的班了!这是咖啡和蛋糕——诶,你还活着啊?”
睡完一觉醒来的杭总监,又被岳一宛投喂了早餐与果汁,此时正与舞台音响团队讨论直播相关事宜。
听见自家实习生的大逆不道发言,杭帆满脸莫名:“……我要是已经死了,你还给我带咖啡做什么?”
“嗯,这个嘛……”小姑娘心虚转起了眼睛,“以前每逢这种场合,杭老师你都半死不活的,像是吃到大蒜的吸血鬼一样。所以我还以为您今天也……”
你可盼着我点儿好吧!杭帆无语。我这都是教出来了个什么人哪?
罗彻斯特集团的大中华区,下辖有美妆、时装、酒业、珠宝与零售这五个专营不同类目的子公司。斯芸酒庄虽是归属于罗彻斯特酒业麾下,但今晚的“罗彻斯特不眠夜”,最能够抢尽风头的品牌,自然当属时装与珠宝这两个部门。
“华服珠宝,这可真是最直观的‘奢侈’呀。”
从包里掏出了笔记本电脑,苏玛一边给设备插上数据线,一边无不羡慕地望向现场里最显眼浮华的几个品牌logo:“看看人家时装部门,一年到头,光是基础款手袋就不知卖出多少个亿……哪像我们这些卖酒的,累死累活一整年,业绩还不如人家打折季的零头。”
舞台上,交响乐团正在配合调试麦克风的收音效果。杭帆戴着单边耳机,眼都不眨地盯着音响团队的监控器屏幕:“哦?好像确有此事。”
睡眠充足的小杭总监,精神状态都比往常优越许多,甚至还能顺嘴开个玩笑:“那你今天可不得好好表现表现。万一有时装部门的大佬慧眼识金,把你挖去他们那里工作了呢?”
“哎哎哎,杭老师,这话可不兴说呀!”
苏玛抱头哀嚎,“你没听说过吗?他们时装部门号称学历绞肉机,连无法转正的实习岗都能有五百个申请者,还是人均211起步,藤校多如过江之鲫的那种……唉,眼看着我都快在罗彻斯特酒业里熬出头了,这要是去了时装那边,又得掉成食物链底端的小虾米!”
她坚定宣称,自己只想做繁华CBD里的白领丽人,而非是二十四小时灯火不熄的办公室女囚。
“而且,我是绝不会抛下杭老师的!”
在杭帆神色复杂的瞥视下,小朋友赶紧拍着胸脯表忠心:“等我下半年转了正,年假旅游用的第一笔‘潇洒资金’,可都还全指望着杭老师给的外快呢!”
怀揣着十二万分的疑惑,杭帆问:“罗彻斯特酒业的加班情况,有比他们时装部门好很多吗?”
苏玛骨碌碌地转动着眼珠,心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您现在就放弃做卷王,咱们师徒俩就能立刻躺得比砧板上的死鱼还要平……
“地狱与地狱,亦有不同。”
实习生委婉地解释道,“我目前还只是身在地狱一层,而隔壁搞时装的至少已经在地狱九层了。”
而杭老师您可是自愿下到地狱十八层的,她在心里小声地哔哔。
也不知这斯芸酒庄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
这天中午的工作餐是执行部门给统一订购的盒饭。
五月初的蓬莱产区,风自渤海吹来,飒飒地掠过暮春的丘陵。盒饭分发到手,早已凉得像是盆隔夜的剩菜。
“这是人该过的日子吗?!”
努力地往嘴里扒拉了两口冷饭,苏玛整个人都肉眼可见地蔫了下去:“我今天可是四点出门赶飞机的耶!公司就给我吃这个?!”
熟门熟路地,杭总监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大把零食扔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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