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Miranda吗?”
夜宵时间,杭帆和岳一宛不约而同地在餐桌边碰头。
岳大师近来沉迷于研究酵母菌,一切能发酵的东西都难逃他的魔爪,连带着斯芸酒庄员工生活区的公共厨房都被迫加起了班。
“Miranda?你是在说哪个Miranda?”
眼看着这人快乐无比地翻搅着手底下的一堆瓶瓶罐罐,杭帆有点怀疑岳一宛是否把Miranda也当成了某种酵母菌的名字。
从冰箱里捞出一瓶新开封的醪糟,杭总监在灶台边煮起了两人份的酒酿圆子。
“就是我们之前的那位老板,”他耐心地对身边人解释,“罗彻斯特酒业的前任首席执行官。”
斯芸的首席酿酒师或许确实两耳不闻窗外事,但只要与Miranda见过一面,就没有人会轻易地将她忘记:为她那双鹰一样的锐利明亮的眼睛,也为她那副因保养得当而完全看不出具体年龄的脸庞。
一年四季,她永远身穿一套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脚蹬一双粗跟红底的黑色踝靴——和苏玛同届的实习生们曾经做过一次无聊的统计,他们声称Miranda女士的衣橱里至少有四十套面料版型互不相同的黑色西装。而无论刮风下雨,还是阴晴雨雪,Miranda的全套行头都锃亮如新,一尘不染,仿佛是有神奇魔法加护于身——气势迫人又笑容满面地走过上海总部的一楼长廊。
不管杭帆在何时何地见到她,Miranda女士的造型从来都纹丝不乱:她的头发染成浅栗色,以一种恰到好处的蓬松弧度,威风凛凛地垂落在肩上,光滑闪亮,像是盛年狮子的鬃毛。
是一种让人不由自主地就想对她用敬语的气质。杭总监曾如是说道,而苏玛则在边上拼命地点起了头。
“噢,你是说翁曼丽。”
熟练地打开了又一只玻璃瓶,岳一宛先是大力搅拌一阵,紧接着又往彤红如血的液体里放入了蜂蜜——单看此人的慈爱眼神,杭帆还以为他是瓶子里养了什么娇贵的小宠物。
“有点印象吧,虽然不多。”一套操作完成,岳大师仔细地合上密封盖,又把瓶身逐一得擦拭干干净净,这才小心地将它们全都收进了阴凉避光处的柜子里。
“怎么了?”
单手在锅边叩开两只鸡蛋,杭帆把Miranda私下联系自己的事情告诉了岳一宛。
“我不明白她的意思。”盯着面前这口咕嘟冒泡的奶锅,杭总监颇是有些郁闷:“被Harris挤掉了CEO的位置,所以怀恨在心?这点我倒是能够理解啦,但是……”
以勾心斗角的经验而论,Miranda和Harris都已堪称是聊斋级的万年大妖怪,两人加在一起,总共得有一千八百个心眼子。
而杭总监才只有多少年的修为?倘若连他都能抓住Harris的狐狸尾巴,那罗彻斯特酒业怕不是今天就直接倒闭算了!
说话间,岳大师已经又从柜子深处掏出了一罐紫红色的糊糊。
在被静置了不知多少天之后,这罐东西不仅已经氧化出了奇怪的褐色调,还上下分离成了液体与固体两部分。而在液体的最表层,又有一些堪称微妙的膜状泡沫在自由漂浮……
杭帆站在灶台前,眼观眼鼻观鼻,一点也不敢去问这瓶东西的由来与成分。
这里是厨房。他告诉自己,人生在世,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而岳一宛,这个荼害厨房圣地的罪魁祸首,正手法娴熟地从罐子里量了几十毫升的液体出来,然后毫不犹豫地把它们全都倒进了面粉里——兴奋得像是个第一次走进化学实验室的小学生。
在杭帆不忍猝睹的瞥视下,这个超龄小学生还要把罐子举到他面前问曰:你猜这是什么?
杭总监试图闭上眼装死,玻璃罐的冰凉质感却强硬地贴上了他的鼻尖。
——是蓝莓的天然发酵液!
不顾杭帆炸毛猫咪般的抗拒神色,岳姓恶魔在他的耳边低语道:你尽可以猜猜看,杭总监,咱们昨天早上吃的面包是用什么来发酵的?
诶,你干吗露出这个表情?
岳一宛这人,理直气壮得那叫一个无法无天:我们酿酒师喜欢新品种的酵母,不就和杭总监想要尝试最新款的相机是一样的道理吗?放心好了,我可是发酵届的大宗师,怎么可能做个面包还会毒死你?
“翁曼丽不一定想要立刻直接就扳倒Harris,但她肯定希望能借你的手来做点什么。”
也许是因为远离上海总部的缘故,提及这位Miranda女士的时候,岳一宛的语气远不如杭帆那样充满尊敬:“但因为某些原因,她又不想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
“某些原因,”杭帆干巴巴地重复道,“你不如直接说,她可能是担心我会临阵倒戈去Harris那边。”
可是,但凡Harris当真心存此意,杭总监哪里还会被发配到千里之外的斯芸酒庄来?
手持硅胶刮刀,岳一宛反复搅和着可疑液体与无辜面粉的混合物,同时毫无波澜地做出了他的评论:“这是商业的世界,我亲爱的杭总监。”
他说:“商场之中,不会有永远的敌人,也不存在的永远的盟友。”
“不涉及金钱的时候,人人都可以是朋友。但如果我们在讨论是一桩价值几千万甚至上亿的生意?你随时都可能会被任何人背叛。”
赶在沸腾汤水从锅中漫溢出来之前,杭帆眼疾手快地关掉了灶台旋钮。
“哦?那我还真要对你刮目相看了,岳大师。”
无不调侃地,他晃了晃手上的长柄勺:“我之前还以为你是那种一心沉迷酿酒世界,对人类的各种龌龊小心思都一无所知的世外高人呢。”
“所以说,不要以貌取人。”岳一宛哼笑着用胳膊肘捅他,“人生短暂,统共也就只得几十个榨季。我只是觉得没必要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那些自己不关心的事情上。”
“不过你若是问我,我会建议你为自己留个后手。”他说,“如果你真的拍到了什么,也别轻易就交给翁曼丽。砝码这种东西嘛,只有捏在你自己手里的时候才最有价值。”
“是是是,岳大师,您还是一如既往地不信任人性啊。”
在碗底铺了两大勺醪糟,杭帆将盛进碗里的酒酿圆子放到了岳一宛面前:“众所周知,您老喜欢葡萄的程度远甚于人类。除了葡萄和酒,你还有什么其他关心的事情吗?”
“人性就是完全经不起考验的啦。”手上不停折腾着他的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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