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迟想不明白,便也不想。
宋县丞和宋春景像是被她这般模样吓着,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在两人身上撇了两眼后便收回目光。
转身,撑手,翻墙。
月色苍茫,映在护城河水面上,波光粼粼。
顺着护城河,宋春迟一路走了许久。
居然不小心走错了口子,走进了望京城的贫民区,世家贵族豢养的奴隶所——城瓦。
城瓦,名如其名,是高楼上的瓦片,被富贵人家拿捏手中,肆意玩弄,轻轻一摔,就碎了。
城瓦里的人,大多都是失了良籍的贫民。
他们被圈养在望京城内城和外城的交界处,是内外城奴隶人口的供需所。
除了平时过来戏弄贫民的富家子弟,一般人很少涉足。
今夜宋春迟出来时比较晚,走到城瓦与外城口子时,值守的官兵估摸着去换岗了,所以无人阻拦。
她盯着眼前的情况,暗道不妙。
数十栋由芦花杆子做成的小帐篷堆在黄土路边,沿途都是面黄肌瘦的妇女儿童蹲在树底下,捧着一个破破烂烂的陶碗,在小口饮水。
见她出现,人群骚动。
帐篷外的帘子被卷起,满身泥污的乞丐,从帐篷里探出头来,目光直勾勾地挂在她身上。
那目光黏腻,阴湿,如跗骨之蛆。
宋春迟皱起眉头,抬腿,想要后撤,大腿却被一个身材干瘪,浑身破烂的小女孩住她。
“小姐,您行行好吧,赏我两口吃的吧。”
她试图将腿抽出,可身下的小女孩仿佛把整个身子都压在她腿上,她强行拔出只会误伤小女孩。
“小姐,您行行好,赏我们两口吃的吧!”
乞讨的声音一句接一句,一句比一句近。
宋春迟看着逼近的乞丐又看看低头求她爱怜的小女孩,于心不忍的别开了脸。
她逼着自己心一狠,将小女孩踹倒在地,拔腿就跑
可跑了没几步,她便停下脚步。
前路不通。
密密麻麻的乞丐挡在她面前,捧着一张破陶碗,仿若念咒一般——
“小姐,您行行好,赏我两口吃的吧!”
她回头看向身后,目光扫向那一双双麻木的眼神,决定破财消灾。
就在她刚刚解开香囊时,一张宽大温热的手按在了她的手上。
“姑娘可是遇到了难处?”
一道冷冷清清的声音落入她耳里,带着一股旧人的熟稔。
她抬头,身子猛然僵住。
眼前人,他裹着一身月白长袍,板着身子,端坐在马鞍上,两条笔直的腿,静静垂在马腹下。
“姑娘大晚上,怎么在这儿?”
他两腿一跃,稳稳当当地落在她面前,露出一张俊美秀气的脸来。
一双清秀杏仁眼微微向上扬起,眼底泛着点点红意。
他眸中含笑,轻声道:“姑娘莫怕,我不是坏人。”
他似乎是醉了,整个人的身子贴着她极近,身上草本雪松的气息混了些许酒气,混进她鼻尖。
宋春迟心中没由来的,升起一股不悦。
这人喝醉了,是逢女子就如此轻浮吗?
尽管眼前这人——
“我是国公府的世子,姑娘唤我景润便行。”
赵景润解下腰间的玉佩,递给她,
“姑娘看,这是国公府家的徽记。”
宋春迟看都没看一眼,她不动神色地往后撤,同赵景润拉开距离。
她讨厌喝酒的男人。
后撤时,她惊讶发现,周遭乞丐们在看见赵景润后纷纷停下了脚步,似乎在敬畏和感激。
她不禁重新将目光投在赵景润身上,这人大晚上的出现在城瓦,只身一人,毫发无损。仅仅只是因为他国公世子的身份吗?
无怪乎她轻视赵景润,原身记忆里,城瓦中人恨急了来城瓦里寻欢取乐的贵族小姐公子,每每有人落单,便会遭到非人一般的对待。
轻则钱财尽失,重则死不瞑目。
“你怎么在这里?”
她没好气地问着,“大晚上的你出现在这里做什么?”
按照前世轨迹,他这个时候应该被人灌酒,晕乎地走进一家酒楼,然后遇上他人设计好的女眷,一夜春宵。
而不是这般凑巧的出现在她面前。
尤其是,她刻意走了与他相反的路径。
赵景润拍拍马儿,笑道:“它带我来的。”
那马儿极有灵性,甩了甩脖子,似是应和。
宋春迟没有放下防备,她盯着周遭的乞丐流民,心里盘算着脱身之法。
许是她的防备太过明显,被赵景润察觉。
“姑娘放心,他们心不坏,我牵着姑娘走出去,没事的。”
她没动。
“你为什么救我?”
“呵呵呵……姑娘……姑娘好看!”
……
赵景润傻笑着,说着让宋春迟惊掉下巴的醉话:“远远看见姑娘,只觉是梦中神女下凡,好生熟悉……”
……
前世的赵景润是这样的吗?
她感觉自己陷入了深深的怀疑,还是说重来一世,产生了蝴蝶效应?
再三犹豫之下,她上了马。
她想过了,城瓦中人对赵景润态度不一样,若是有任何情况,她便扬鞭逃走。
至于赵景润……
她敛下眸子,控制自己不去想前世的他。
如今她只想好好活着,不想掺和到国公府这摊浑水中。
她和赵景润,终究是有缘无分。
夜幕之下,月亮高悬。
两人细长的影子交缠在一起,时而聚集,时而分开。
深夜雾重,骤起的夜风,带着寒气,吹得宋春迟把脖子缩进衣领里。
她垂下眸,忍不住去看身侧男人,却发现赵景润有些不对劲。
盈盈月光之下,他的脸,一片酡红。
整个人也冒着虚汗,牙关打颤。
双目紧闭,意识已然不清醒,竟是全凭肢体反应在拉着马向前行走!
“赵景润?”
她扯住缰绳,纵身下马,抚向他的额头,惊觉一手滚烫。
“赵景润,你怎么呢?”
赵景润似是强撑不住,身子一软,向地上跌去。
宋春迟连忙接住,将他大半个身子压在肩膀上。
奈何赵景润个子太高,身子也沉,压得她双腿有些颤抖。
一旁的马儿许是察觉主人状态不佳,不停蹬着后腿,扬起阵阵尘土,颇有些焦躁不安。
宋春迟艰难抽出手来,扯住缰绳,试图将赵景润推上马。
可她的力气实在是小,用尽全力,还是无果。
马儿嘶鸣,跪下两只前腿,给了宋春迟机会,她急忙拖住赵景润,将他推上马背。
然后呢?
宋春迟犹豫了,她是把他丢在这里,自己独自离去,还是带着他去寻找一家客栈,帮他解药呢?
她环顾四周,荒野辽阔,官道亨通,不远处隐约点着灯火。此时她已经走出了城瓦,身处外城,只需顺着官道走,很快就能寻到一家客栈歇息。
那马儿通人性,哪怕自己不管,定会自己带着赵景润去到安全的地方。
若是她带他解药,定会重复前世惨剧。
宋春迟的目光慢慢坚定,她放开缰绳,撤步离去。
步履匆忙,神色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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