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青石板上已洒了檀香水,赤脚的行脚僧摇着铜铃走过,风惊起檐角悬着的金色风铎。
大邕朝道佛双兴,四月初八,对于百姓来说是重大节日,甚至比得上上元节。
天才蒙蒙亮,街上已经涌起不少人。
京城各大寺庙都会举行浴佛会,不过最热闹的当属青龙寺。
几人在街上小摊上随便对付两口,由薛兵带路前往青龙寺。
他们已经去得很早了,奈何去到那的时候还是人满为患。
风光霁月的傅离绡本如鹤立站在中间,但很快后背被薛兵挤,前面被她挤。
后来薛兵忍不住了,索性掰开人群,先挤到前面去。
剩下他们两个人被人群挤得前胸贴前胸,完完全全贴在了一起。
林惊雁一抬起头就看到傅离绡微垂下首,脸上仍旧淡得不行的神色。
她知道有一种人是这样的。
表情一直淡淡的,可肚子里早就有什么想法千转百回了。
她猜,傅离绡应该会生气。
这趟出行本来是想要让大家伙放松的,结果这下面对这副场景,不仅不得放松,还心里添堵。
林惊雁在心里叹气,却没时间多想,因为她被挤得呼吸都快停滞了。
两人就这么停在原地很久,人群终于松了一些。
刚想离开,后背又有个胖子硬生生挤了过来,她吓得不自觉环住傅离绡的腰。
她感觉到和她贴在一起的那具身体一僵,本就硬邦邦的小腹明显更收紧了几分。
林惊雁很尴尬,等那个胖子过去,她松开他,满脸愧疚:“抱歉。”
傅离绡将手背在身后,手指微微蜷起:“为何想要来这浴佛节?”
林惊雁掰着手指:“算是感谢师父这段时间教我的东西。”
“我并未教你什么,你很聪明。”
林惊雁想了想:“那我说想要让师父放松一些呢?”
傅离绡面露不解。
她朝他笑,嘴角弯起月牙的弧度:“师父,不知道你养的什么宠物需要花那么多钱,但是人赚了钱不在自己身上花点多可惜啊?”
他停下看她,她桃花似的眼在日光下亮亮的,像琥珀:“我想让师父开心。”顿了顿,补一句,“真心的。”
林惊雁自然有自己的目的。
人都是喜欢听好话的,她说得那么真诚,傅离绡就算生气应该也会气消吧。
而傅离绡眸色微暗之后,又换上那副古井无波的样子。
他看人,从不看皮相,而是看魂。
从见到这位“李仲”的第一眼起,他就认出了她——那位高高在上的长公主殿下。
方才对上她的眼的一瞬间,他差点被眼前之人欺骗,以为她不是那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李姝,而是一个真心想要孝敬师父的徒弟。
回想这些日子,她貌似真的有变化。
以前的她不学无术,连《千字文》都读不通,趾高气昂,刁蛮任性,如今,却温顺乖巧。
可是,他没那么好骗。
他不是没见过她暴露本性的时候。
或许她早就认出了他,还装作懵懂无知,故意耍一些新手段,想让他像从前那样任她打骂戏弄。
罢了,他确实也好奇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既然她喜欢演,那他便继续陪她演好了。
他对上她,换上柔和的笑容。
林惊雁看他笑了,以为自己哄好了,就跑着和薛兵会和。
几人排队去洗太子佛,用香汤洗了洗手,林惊雁把湿哒哒的手偷偷擦薛兵身上。
“师兄弟俩”年纪还小,喜欢热闹景象,抢着去领街上僧人分派的糖糕还有五色线。
薛兵把自己领来的糖糕拿给自家师父,林惊雁舍不得吃的,吃完之后,假装没吃到。
只拿些五色线过去,用黏糊糊的手笑嘻嘻地把象征长命的五色线系在傅离绡手臂上。
“希望师父能够得道成仙,长命千千岁。”
薛兵觉得自己这位师弟又在师父面前献殷勤,不服气地征求师父意见:“师父,糖糕好不好吃,我抢了好久才抢到的。”
傅离绡点头,他又昂起下巴,像只斗胜的公鸡,林惊雁觉得他幼稚得可笑。
路上行走的抬阁正在上演佛乐百戏,胡僧击羯鼓,敲得震天响,胳膊上金镯子哗啦哗啦跟着晃,震得想要捂耳朵。
再往前走,几个胡姬踩着鼓点扭腰,羽衣飘扬,似画里的飞天仙女下凡。
几人都看得津津有味,特别关心傅离绡情绪的林惊雁趁机还看了他一眼。傅离绡眉目舒展,貌似心情不错。
她松了口气。
想到自己在修真界难得下山体验凡人生活,好不容易在书里恢复自己的意识,应该好好玩玩。
便彻底放松下来,享受这难得的自在时光。
师徒三人看了一些别的表演,突然有一辆极其漂亮的头花抬阁在身边停下。
有一名年轻佛弟子走过来,合十微笑:“诸位善信。今日浴佛胜缘,可愿登此莲台,共演百相菩萨?凡参与者可得开光佛珠一串。”
旁边之人都是实打实的善男信女,纷纷举手。
林惊雁才不想,她有些社恐,缩在一团,却仍被发现了。
那年轻佛弟子将她拉过去:“我看这位檀越面善,就别躲了。”
她不想去,下意识苦巴巴地看向傅离绡那边。
在她心里,傅离绡好歹是她明面上的师父。
师父也算是监护人吧,能帮她说话。
没曾想却把傅离绡也卷入了其中。
“这位可是您的友人?”佛弟子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面无表情,但周身气质不凡的傅离绡,露出满意而渴求的微笑。
“这位檀越气宇轩昂,风姿卓越,若妆上我们的菩萨扮相,定宝相庄严,不知可愿作为菩萨主尊渡此有缘法会?”
傅离绡语气依旧轻淡:“没兴趣。”
佛弟子不放弃:“寺中法相虽多,却难得这般浑然天成的气度。您若肯移步莲台,便是众生眼里的真菩萨了。”
薛兵兴奋又期待地在旁边劝:“师父,要不你就去吧,菩萨主身选的可都是骨相清正、眉目如画之人,要不是我长得五大三粗像尊罗汉,我可想去了。”
林惊雁也在角落略带恳切地看他。
民间小型的表演“百相菩萨”是两到三人为一组,若傅离绡不去,她可就要随便和别人组合了,怪让人尴尬的。
傅离绡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睨她一眼,长睫微垂,唇角浅笑:“好。”
这一批选了五组,共十五人,其中有二人搭配,也有三人搭配。
每组的菩萨各有各相,第一组是门面,这一组的主身菩萨才可成为主尊,其他的仅能称主身,而那些配合者都叫护法侍。
被选中之人都被带去换了衣裳,扮相各异。
有头戴五佛冠的菩萨,有扎冲天辫的童子,还有身缠彩绸的飞天。
林惊雁这个只是面善但相貌普通的,演的是浑身穿绿布的莲台底座,活像一片大荷叶。
她郁闷地在旁等候,直到傅离绡掀帘而出。
他身披雪色金线袈裟,头戴镂空毗卢冠,手持青玉净瓶,瓶中杨柳枝翠得晃眼。
那身菩萨装扮华贵清冷,衬得他眉目如镀了一层佛光,只是站着,便宛若莲台上走下来的真菩萨。
林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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