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雁有一把随身佩剑,纤细匀长。剑,是剑修最重要的东西。
内门弟子有进入剑谷挑选剑灵的机会,很多人都是这样做的,但宇文雁没有。
如果非要问原因,她可能会回答,还没有准备好。
宇文雁的瞳孔里倒映着流星锤尖刺的反光,她缓缓握紧手中纤细如弱柳的剑柄,沉声:
“赐教了。”
话音落,银花骤闪,两道残影同时行动,锵然一声,宇文雁和陈丽迅速逼近,流星锤在剑刃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纤薄的剑刃震颤,宇文雁的手臂嗡嗡发麻,她点足后撤,低头看去,右手虎口开裂,长剑已经卷刃。
她松手,那剑变成一把烂铁摔在地上。
咣当。
年幼的女孩摇摇晃晃跪倒在剑旁,她的额发被汗水浸湿,头顶是碎叶和泥屑,掌心磨破,在雪地里蹭出刺目的红。
冰天雪地,白茫茫无尽。
呼、呼……
剧烈的喘息带着冷空气割伤喉咙。
幼年宇文雁呼着带腥味的空气,竭力抬头看向那人。
“捡起来,再练。”
那声音坚硬冷酷,像一根铁木,抽的人皮开肉绽。
小宇文雁咬牙握住剑,大叫一声扑杀上去,兵器相交的瞬间,小宇文雁的牙咬破了脸肉,铁剑再度飞了出去。
而对面拿的武器,自始至终,都只是把普通的木剑而已。
小孩双目失去焦点,喃喃道:“师傅……”
她哭出声:“师傅,我不想再学剑了!”
“理由。”
“我学不好!”两只手抹不过来,雪和冰混了一脸,“我,没有,天赋……”
是的,她没有天赋。
宇文雁从来都知道。
即便荀慧庄明俊说得再多,说她是下一个宋如莺,或者其他的什么,但是没有的东西就是没有,她心里清楚,只是不肯对外承认。
这是她无谓的骄傲,也是固执。
泪水模糊了视线,视野再清明时,宇文雁流星锤代替木剑晃进了眼睛,她很慢很慢地抬起头,眼底仿佛有某簇火焰熄灭。
宇文雁一脚踢开了剑。
陈丽拧眉,正要出声,就见她快步走到武器架前,伸手取下了一柄长戟。
那是一柄极长、极沉的戟。
立在墙角,比一个八尺的汉子还要高出半头。戟杆是久经摩挲的硬木,色泽深紫,油亮如铁,上面缠着密密的麻绳,早已被汗与血浸透,呈现出一种暗沉的、近乎墨色的褐。
枪尖一侧,月牙形的锋刃斜斜飞出,弧线优美得近乎残酷。
陈丽挑眉:“……”
它不是轻灵的剑,也并非狂野的斧,陈丽眉心的疙瘩却舒展开,道:“我一直觉得你的剑不配你。”
她盯着那闪烁着森然寒光的长戟,低声,“这个才对。”
话音未落,陈丽猛地踏前一步,粗壮腰身发力,那流星锤竟如活物般腾空而起,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扑宇文雁面门!
宇文雁却不硬接,足尖一点,身形如烟后撤,同时长戟一抖,戟尖精准地点在流星锤的链身中段。
“锵”!一串火星爆开,那看一锤被这点巧劲带得一偏,擦着她的鬓角呼啸而过,砸在地上,溅起一片碎石。
陈丽手腕一翻,铁链如毒蛇回缩,流星锤再次扬起,这次却不再是直线猛砸,而是划着诡异的弧线,缠向凌霜的下盘!
锤头未到,带起的劲风已吹动了宇文雁的衣袂。
宇文雁眸光一凝,长戟顺势下劈,月牙小枝卡向铁链。
戟刃翻飞,不是格挡,而是贴着铁链急速旋转,试图将其绞住。
若是寻常链锤,这一下便能夺了兵器。
但陈丽就是陈丽。
她低吼一声,手臂肌肉贲张,铁链骤然绷紧——猛地一拽!
巨大的力量顺着长戟传来,宇文雁的虎口流出汩汩鲜血,几乎脱手。
她趁势旋身,卸去力道,长戟划出一个大圆,戟刃借着旋转之力,反削陈丽的手腕。攻守瞬间转换。
陈丽反应极快,立刻松手,链锤长度骤增,锤头带着惯性呼啸着绕到她身后,又从另一侧砸向宇文雁的腰肋。这角度刁钻狠辣,宇文雁来不及回戟,电光石火间,她将戟尾猛地顿地,整个人借力腾空半旋,玄衣在半空中泼墨般展开,流星锤的尖刺堪堪擦着她的腰际掠过,带起一道布帛撕裂声!
两人错身而过,各自拉开几步,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她们死死盯住对方,兵刃再次抬起。
崔滢:“你有没有觉得越来越吵了?”
崔滢缓慢移步到小巷口,傍晚浑浊的光打在她的脸侧,深黑的瞳孔将光线尽数吸收,宛若深渊,呈现出一种奇异的二象性。
聒噪,她只能想到这个词。
水底的东西正在浮出水面。
“打听到了!”余小玉从外面气喘吁吁地跑回,“崔滢,快走!”
余小羽警觉:“你让我姐去找什么了?”
“找木泓。”崔滢看了一眼余小羽怀里的婴儿,“她就交给你了。”
余小羽立刻道:“你们就别为难我了,我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可能会带孩子嘛!”
余小羽的愁眉苦脸没能打动铁石心肠的余小玉,她“啧”了一声:“一个大老爷们连孩子都不会带,连小的生命都不堪顾,何以此身立大功成荣名?而且我们只是去买点吃的,又不是不回来了,磨磨唧唧的,让你拿你就拿着!”
不要说的好像送礼一样啊!余小羽崩溃不敢言,硬着头皮接下,目送余小玉和崔滢离开小巷,徒留他孤零零和一只羊站在原地。
“真找到了?”
两个人脚下生风,一边疾步走一边低声商量,余小玉答,“找到了,人在屠宰场,和几个人在一起。”
余小玉刹住脚,看着忽然停下的崔滢道:“怎么了?”
“你找的是谁?”崔滢冷不丁问。
“蒋何宵啊。”余小玉道。
崔滢扶额。
两个人都以为自己很了解对方很默契,结果就是闹了个大乌龙。
“算了,算了。”崔滢推着余小玉往前走,“蒋何宵也很重要,既然找到了就快去,等会人就走了。”
穿过热闹的街市,一顶茅草棚子映入眼帘。屠宰场早已熄了工,空旷的泥地像一块巨大而肮脏的疮疤,吸饱了血水,在暮色里泛着暗红油亮的光。
“我打听到人在屠宰场。”余小玉道,“大家都想找云雀令,道坛的确是个热门地点,不过很多人也比较倾向反其道而行之,这就是小众癖。”
崔滢:“小众……癖?”
“不是有那种吗,就那种,独树一帜另辟蹊径,大家都想用标新立异的手段得到成果,不过追求小众的人到了一定程度,那也是另一种大众了。”
苍蝇成群结队地嗡嗡盘旋,臊味,腥气,粪便混为一谈,空气中雾蒙蒙的,某处正在源源不断地点燃某种草烟,凭借着优越的眼力崔滢终于认出来,这里是屠宰场。
“蒋何宵在哪?”崔滢只关心这个。
一边说,两个人不自觉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靠拢。
砰!一声巨响,崔滢和余小玉同时停下。
“蒋道友。”一个身影好整以暇地坐在一个倒扣的腌肉木桶上,指尖把玩着一缕微弱的灵火。火光跳跃,映照着他阴鸷而愉悦的侧脸,身后站着几名谄媚的跟班。
他的声音带着戏谑的懒散,在这空旷的场地里异常清晰,“宗门训诫,修行之人当体悟众生之苦,听说你拜入了无垢宗宗主座下,对于这一点,想必是别有感悟吧。”
对面正是蒋何宵。
只不过比起昨日,他看上去狼狈许多,身上有显目的伤口,污泥染脏了月白的道袍。
“赵乾。”他咬牙,“这里可是墟市,你如此欺侮道友,就不怕宗规处置吗!”
崔滢和余小玉对视一眼。
啊,看懂了。
虽然不知道那个赵乾和蒋何宵是什么关系,但看上去,这里似乎正在进行一场霸凌。
这下有点棘手了。
崔滢和余小玉的目的,说白了就是来偷窥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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