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建国那三个字,如同一枚烧红的烙铁,深深地印在了车间里死寂的空气中。
“按他说的办。”
没有一丝犹豫,没有半点迟疑。
这声音平静得可怕,却蕴含着一种将所有人的命运都捆绑上战车的、不容置喙的决断力。
路承舟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眼睁睁地看着理性与逻辑的堤坝,在江建国这句简短的命令下,轰然崩塌。
接下来将要发生的,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违背了所有操作规程的疯狂**。
赌注,是这炉来之不易的铁水,是这台拼凑起来的设备,甚至是现场每一个人的安危。
然而,命令就是命令。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丁建中,这位老钳工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从地上一跃而起,通红着双眼,冲着几个早已吓傻的年轻工人怒吼:“都愣着干什么!找麻袋!水!快!”
吼声如同一道惊雷,劈醒了众人。
混乱,在瞬间被一种更加高效的、源于求生本能的秩序所取代。
有人疯了似的冲向角落里堆放杂物的木箱,徒手撕开缠绕的铁丝,从里面拼命地往外拖拽着那些积满灰尘、散发着霉味的破旧麻袋。
另一些人则提着所有能找到的铁桶,冲向车间尽头那唯一一个锈迹斑斑的水龙头,将其拧到最大,任凭冰冷的自来水哗哗作响,溅湿了他们的裤腿和鞋面。
整个车间,都回荡着一种濒临绝境时特有的、嘈杂而又协调的亡命之声。
孙大海挣扎着站直了身体,他像一头刚刚经历过血战的雄狮,虽然步履踉跄,但眼神中那股不容侵犯的王者之气,却在熊熊燃烧。
他没有去管那些手忙脚乱的工人,而是用一种近乎苛刻的目光,扫视着那几个抬着铁水包的壮汉。
“都给老子站稳了!”
他的声音嘶哑,却充满了穿透力,“脚下生根,天塌下来也别给老子晃一下!”
那几个壮汉的脸早已被热浪烤得通红,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在下巴上汇聚,又被瞬间蒸发。
他们死死地咬着牙,手臂上的青筋如同盘错的蚯蚓,用尽全身的力气,维持着那包“太阳”的绝对稳定。
很快,七八条浸透了水的麻袋被送了过来。
它们沉甸甸的,还在往下滴着水,所过之处,在干燥的水泥地上留下了一道道深色的水痕。
一股冰冷的、带着泥土腥气的水汽,与铁水那灼热的气息,在半空中猛烈地碰撞、交锋,形成了一片无人敢于靠近的、泾渭分明的气场。
“老孙……”
丁建中端着两条最湿的麻袋,手都在抖,“真要这么干?”
孙大海没有回答,他只是伸出那只布满了老茧和烫伤疤痕的大手,从丁建中手里接过了麻袋。
那麻袋极重,可在他手中,却仿佛没有重量。
他转过身,独自一人,走向那包正在发出致命光和热的铁水。
所有人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屏住了。
路承舟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所有的计算、所有的公式、所有的风险预案,在眼前这近乎于原始祭祀般的场景面前,都失去了意义。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那个高大的背影,一步步地,走向那片足以吞噬一切的火海。
孙大海在距离铁水包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没有立刻将麻袋盖上去。
他只是站在那里,闭上了眼睛。
他那宽阔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像是在与那包铁水进行着某种无声的交流。
他在感受它的温度,倾听它内部能量流动的声音,判断它此刻最狂暴、也最脆弱的临界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车间里只剩下鼓风机残存的低鸣,以及那包铁水内部因高温而发出的、如同万千冤魂在低语的“嗡嗡”声。
猛然间,孙大海的双眼悍然睁开!
那眼中,爆射出一股骇人的精光!
“起!”
他喉咙深处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双臂肌肉瞬间贲张到了极限。
那两条湿透了的、沉重无比的麻袋,被他用一股巧劲猛地向上甩起,在空中划过一道精准的抛物线,不偏不倚,如同两张巨大的膏药,稳稳地、严丝合缝地覆盖在了铁水包那烧得通红的外壁之上!
嗤!
一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尖锐到足以刺穿耳膜的爆鸣,在车间内轰然炸响!
那不是简单的水蒸气的声音,那是水在接触到上千度高温的瞬间,被暴力撕裂、分解、**时发出的凄厉悲鸣!
一团庞大到遮天蔽日的白色蘑菇云,以铁水包为中心,猛地腾空而起!
那浓密的蒸汽,裹挟着一股恐怖的冲击力,向四面八方狂涌而出,将靠得最近的几名工人直接掀翻在地。
整个车间的空气,在瞬间变得滚烫而潮湿,能见度骤然降到了不足半米,仿佛所有人都在一秒之内,被拖入了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桑拿地狱。
路承舟被那股气浪冲得连退了三大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什么都看不见,耳朵里只剩下那持续不断的、令人心胆俱裂的“嘶嘶”声,以及自己那如同擂鼓般狂跳的心脏。
“咔……咔嚓……”
就在这片白色的混沌之中,一个极其细微、却又无比清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穿透了蒸汽的嘶鸣,钻进了每个人的耳朵。
那是金属在承受不住极限温差时,内部晶格结构发生错位、撕裂时发出的垂死呻吟!
完了!
路承舟的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冰凉!
铁水包……
裂了!
这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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