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最后五个字,如同一柄无形的巨锤,轰然砸落。
整个机加工车间,那由上百台机床合奏出的雄浑交响,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掐断了电源。
所有的噪音都消失了,所有的动作都凝固了。
空气死寂,落针可闻。
马恒脸上的血色,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尽,只留下一片惨败。
他嘴唇翕动,像是被扔上岸的鱼,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江建国那句话,已经超出了他所能理解和应对的范畴。
那不是一次反击,那是一次降维打击。
他用厂规当盾牌,用厂长当利剑,而江建国直接掀翻了棋盘,告诉你这场游戏的规则,由他来定。
周围,那些原本只是看热闹的工人们,此刻脸上的表情精彩到了极点。
震惊,错愕,不可思议。
他们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在江建国那挺得笔直的背影、路承舟那平静得过分的脸庞,以及马恒那张扭曲变形的猪肝面孔之间,来回扫视。
最后,所有人的视线,都死死地定格在了那块生产看板上。
那行用白笔写下的、龙飞凤舞的大字,在灰暗的车间背景中,显得如此刺眼,如此张扬,又如此地理直气壮。
【T68卧式镗床,明日启用,加工特种项目‘红星一号’缸体。总负责人:江建国。】
这不是一张调度单。
这是一封战书。
是一封由一个被压抑了半生的老工程师,当着整个车间的面,向那个高高在上的厂长,向所有盘根错节的利益集团,悍然递出的战书!
终于,人群中响起了一声压抑不住的、倒吸冷气的声音。
这声细微的抽气,像是一颗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引爆了死寂的空气。
低低的议论声,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起,汇成一片嗡嗡的洪流。
“我的天……江总工这是要……要跟王厂长彻底撕破脸了?”
“什么叫‘归共和国管’?这话说得也太大了!这是要把天给捅破啊!”
“大吗?我看不大!这柴油机项目,本来就是部里挂了号的!王德发凭什么压着不让干?他这是在拿厂子的前途开玩笑!”
“说得对!马恒这条狗,就知道仗势欺人,今天算是踢到铁板了!”
**的风向,在短短几十秒内,发生了惊天动地的逆转。
原本的幸灾乐祸与隔岸观火,此刻已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压抑许久的愤懑,以及一种对敢于挑战权威者的、发自内心的敬佩与支持。
江建国那看似冲动的一句话,一个举动,却精准地戳中了所有一线工人心中最柔软、也最痛恨的那一点。
马恒听着耳边那些毫不掩饰的议论,感受着那些从四面八方投来的、充满了鄙夷与嘲弄的目光,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向头顶倒灌。
他的脸颊滚烫,像是被人当众狠狠抽了无数个耳光,火辣辣地疼。
他完了。
无论这场技术之争的最终结果如何,从今天起,他这个机加工车间主任的威信,已经在这块写着战书的铁板前,被碾得粉碎。
他再也无法在这里待下去。
马恒的眼神,怨毒地扫过江建国,又死死地剐了路承舟一眼,那目光仿佛要将两人的样貌刻进骨头里。
他没有再放一句狠话,因为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猛地一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
那狼狈的背影,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显得如此渺小而又可笑。
一场由他挑起的围剿,最终以他自己的惨败溃逃,而耻辱收场。
看着马恒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江建国那紧绷的身体,才终于有了一丝松弛。
他缓缓转过身,胸膛微微起伏,那场酣畅淋漓的爆发,几乎耗尽了他积攒多年的勇气。
他看向路承舟,年轻人的脸上依旧平静,只是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和一种深沉的、仿佛早已预见此景的了然。
“走吧。”
江建国声音有些沙哑,他拍了拍路承舟的肩膀,“此地不宜久留。”
两人不再理会周围的议论,迈开脚步,向车间外走去。
他们身后,那块生产看板,如同新王登基的诏书,在无数目光的朝圣下,昭示着一个新秩序的降临。
……
从喧嚣的车间,回到安静空旷的厂区大道上,冰冷的风迎面吹来,让江建国那因激动而发热的头脑,冷静了不少。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沉默地走着,脚步沉稳,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轻快。
良久,他才长出了一口气,侧过头看着身旁的路承舟,眼神复杂。
“小子,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路承舟微微一笑,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江总,您后悔吗?刚才那番话,那块板子,可就等于彻底没有回头路了。”
“后悔?”
江建国闻言,先是一怔,随即放声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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