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连绵的天。
狛治跟着白城走在木质长廊里。
“看你睡着了就自作主张把你抱回来了。”
花费了系统1点能量值。
狛治抱着白城哭睡着的时候,系统颁发了奖励,抠门得要死,但白城花得大方。
“小黑照着你的身量,给你做了几件衣服,不过还要过几天才能穿上。”白城施施然走在前面,“这段时间就跟我生活在一起吧。”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狛治一言不发地跟着。
“公事方御定书和审讯笔录上确实都有。”白城并不介意,推开了书房的门,扭头看他,“不过我想听你亲口跟我说。”
闷葫芦嘴唇抿得死紧。
白城只当他害羞,把手上的烛台放好,研磨提笔,在和纸上落下“白城”二字,“我的名字。”
字迹清瘦而劲挺,结构周密暗藏锋芒。
哪怕狛治不识字都知道这书法功力,非朝夕能成。
“我叫白城。白天的白,城池的城。”将毛笔挂上,白城捻起纸晾了晾,递给狛治。
狛治默默接过和纸,还在仔细看墨迹在纸上晕染的模样,下一秒就被清瘦的手把头发揉得乱糟糟的。
狛治皱着眉抬头。
意外对上奉行大人笑得弯弯的眉眼,以及难得有些孩子气的评价,“像个鸟窝。”
狛治微微扩大的瞳孔里倒映着奉行的影子。
事实上狛治的头发像他的脾气一样刺挠地有些扎人。
白城不着痕迹地揉了揉自己的掌心。
“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白城指尖轻点这张纸,“还我一张写着你名字的字吧。”
“小黑,带他去他以后的房间看看。”
“我这边还要处理一点事情。”
小黑应是,“这边走。”
狛治下意识地跟着小黑走,好一会才回过神,跨过门槛才扭头蓦地问他,“你要我做什么?”
“你能做什么呢?”白城视线从卷宗上挪开,抬头看向门外的狛治,“有什么你擅长的事情吗?”
狛治垂眸。
擅长?
自己人生的前十一年有什么擅长的事情吗?
手很快,擅长偷窃。
恢复很快,擅长打架。
都不是什么对奉行有用的技能,唯一值得拿出来说的,便是擅长照顾病人吧。
但……狛治的视线又落在小黑身上。
小黑眼观鼻,鼻观心,并不跟他对视。
小黑是贴身随侍,平日里奉行起居内务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他在负责。
贴身近侍往往是奉行的家臣子弟,贴身心腹,远不是自己这个罪人能够担得起的。
白城并不需要自己的照料。
他不算健康,却并不弱小。
狛治清晰地知道这一点。
“不急,慢慢想吧。”白城给自己添了点茶水,“你还小,有的是时间去慢慢思考。”
思考什么呢?
什么叫思考呢?
狛治第一次感受到无所事事的困惑。
记忆里,这是他第一次不用在鸡还没鸣叫之前出门干活,第一次不用为中午吃什么而发愁,第一次不用想着爸爸的医药费该怎么办。
吃饱,穿暖,喝足。
奉行所的一切都比曾经好上太多。
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生活可能并不需要忍耐。
可当身体的一切基础需求开始满足,他开始生出些虚妄的迷惑来,他的灵魂好像开始叫嚣些什么,但他不明白。
这里没有需要自己保护的人。
狛治感受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还有价值。
白城把他的一切困扰看在眼里,却并没有多加干涉。
迷惘很好打散,只需要让他去素流道场见到恋雪,少年的迷惘便能烟消云散。
可白城不想,也不愿这么做。
他不愿意狛治再回到那个通过忍耐自己,照顾一个人,从而感受到自身价值的循环里去。
他想要狛治真正思考——他真正想做什么。
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做成什么样的事?
想要少年靠自己重新拾起被生活压在地底打碎搅烂了的骄傲和尊严。
迷惘是灵魂的试金石,虽然痛苦,但在进步。
至于素流道场他会让狛治去的,但不是现在,至少还不是没养成少年心气的现在。
少年理应脚踏七彩祥云,身披金甲圣衣,去见心爱的人吧。
正午了,天上乌云密布不见天光。
狛治感觉时间到了,从柜子里翻出之前盛鳗鱼饭的餐盒,叼着根不知道从哪来的狗尾巴草往厨房去。
如果奉行大人不叫自己一起用膳的话,那群侍从是不会提醒自己的。
但他也不介意。
厨娘虽然不会跟他说话,总是站在旁边打量自己,但每餐还是照常备着。
对狛治来说,有的吃就行,旁人的眼光也不甚重要。
今天没出太阳,进厨房的时间掐早了。
仆役们正好在分饭的时候,厨房里热闹得很。
狛治提着刚劈的干柴随手放到柴堆里,而后面不改色地往灶台那里去,所过之处鸦雀无声。
厨娘掌着大勺正在分餐呢,抬头撞见他过来了,一怔。
狛治看着一排排等待分餐的空饭盒,知道还没轮到自己的。
他把自己的饭盒放到角落里,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挑了挑,便往后门去了。
方一出门,背后就出现细细簌簌议论的声音。
一群苍蝇,吵死了。
狛治坐在门槛上仰头看天,但天也没什么好看的,最后盯着檐下的积水,雨滴一连串地砸进去,荡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欸……”
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狛治抬头。
厨娘有些局促地擦了擦手,手里捧着狛治的专用饭盒,“你的饭。”
狛治有些意外地接过,往灶台边瞟了一眼,明明还有很多空饭盒在排队。
“你劈的干柴都很好用,一点就着。”厨娘挤出一个笑来。
“谢谢你。”
“多加了个鸡腿。”厨娘小声,“趁热吃,以后不用最后来,都凉了。”
分明当时平静无风。
可少年兀地睁大了眼。
热度从木壁上透进捧着饭盒的掌心。
温温的,烫烫的。
狛治坐在门槛上吃完的那一顿饭。
吃得很慢,筷子夹干净最后一粒米的时候,厨房的侍从都离开了。
饭盒盖上一瞬,头顶的天——亮了。
狛治挽起袖子,将米糠揉在碗壁上搓净,青色的经络顺着少年的腕骨蜿蜒至精瘦的小臂,正午的第一缕阳光破云而出,照在亮晶晶的水洼上,折出七彩的光来。
洗净自己的碗后,他默默在厨娘身后站了一会,“我可以来帮忙吗?”
厨娘惊讶回头。
“大铁锅,我可以洗。”狛治指了指,而后有些局促地收了回来。
“太谢谢你了!”厨娘惊喜,满面笑意做不了假,“这锅又大又重,每次我都得转着洗,不然擦不干净里面。”
狛治接过木糠,三条环形的刺青随着动作露了出来,他用手一点点地用木糠顺着锅壁清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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