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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指冷玉笙寒,吹彻小梅春透……

小说:

恨君恩

作者:

韫枝

分类:

穿越架空

兄长见状,赶忙倾身上前。

“小妹?”

对方微蹙着眉头,右手两指并着,已熟稔地搭在卫嫱脉息之上。

下一刻,卫嫱清楚地看见。

她一贯波澜不惊的兄长,突然变了变面色。

“哥哥……怎么了?”

她抑制住腹中反胃,忍着恶心,怀着忐忑问道。

这阵反胃之感来得忽然,又令卫嫱有几分莫名的熟悉。话问出口后,她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

卫嫱屏息凝神,看着兄长。

身前之人面色复杂。

他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抬眸,缓声:“阿嫱,兄长方才探过你的脉象。”

卫颂顿了顿。

“你……怀有身孕了。”

后半句话,他说得有些艰难。

闻言,少女果不其然一愣神。即便事先已有预想,可当卫嫱亲耳再听到这句话时,心里下意识地只想逃避。

她的第一反应——什么?

自己明明已逃出皇宫,为何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又坏了李彻的孩子?

她心中很是抵触。

听完兄长的话,卫嫱心底里立马响起一个声音。

腹中孩子是李彻的,这是她与李彻的羁绊,她不能再被李彻困住。

她不能再被与李彻有关的任何事物困住!

她要逃,逃出皇宫,逃出京城。

逃出所有有关乎李彻的过去。

兄长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

男人眸光闪了闪,眼底浮上一丝心疼。

她的手被人攥握住。

哥哥用左手握着她的手指,似乎因为大病初愈,她的手指很冰,很凉,像一块冰冷莹白的玉。卫嫱低垂下眼睫,也回握住兄长的手指。

月色缓淡,与昏暗的灯火交织着,笼入她双眸之间。

卫嫱听见兄长在耳畔哄她:“没事的,阿嫱,你想做就去做吧。”无论如何抉择,身为她的兄长,他都会永远支持阿嫱。

耳边一道温和的声息,那声音轻软温柔,瞬时让她红了眼眶。

小姑娘靠在兄长怀里,依偎着对方结实的胸膛。男子的左手落于她发顶,一下又一下轻柔抚慰着,似乎是在告诉她:

不难的。

阿嫱,做决定一点都不难的。

何人在年轻时不犯错呢?

更何况错的是李彻,罪在李彻,不在她身。

卫嫱将脸埋在兄长怀中,失声痛哭。

她不明白,明明自身已解脱,老天为何又在此时与自己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倘若她真的生下这个孩子,那她这一生极有可能,再也无法走出那名为“李彻”的梦魇。

可倘若要她打掉这个孩子……

卫嫱忽然想起

来,自己小产后的那个冬夜。

一个瘦瘦小小的孩子跑入她的梦境里,对方挥着手,依依不舍地朝她道。

“阿娘,再见啦。

卫嫱声泪俱下。

“兄长,我是不是很坏。

她将脸埋入卫颂胸膛,那一行滚烫的热泪亦滚落对方怀抱中。闻言,卫颂眼底疼惜愈甚,他摇摇头,将小妹愈发抱紧了些。

“阿嫱,这并非你之过。

对方安慰她。

“我去调一剂药,能让你与孩子,都不那么痛苦,悄无声息地将孩子……

卫颂的眸光黯了黯。

他仍是不忍心开口,说出“堕掉那二字。

虽说他同样十分厌恶李彻,可那孩子毕竟也是阿嫱的骨肉。

按着辈分,对方甚至要喊他一声,舅舅。

叫他又如何忍心,去伤害阿嫱与她腹中的孩儿?

卫嫱未拒绝,也未有默许。

她听着,兄长道:“等一等,再等些时日,阿嫱拿定主意之后再做决定。

而今腹中胎儿尚未足月,一切也都还来得及。

兄长日日给她熬着安神与滋补身子的药汤,卫嫱便也毫无顾忌的、一日日喝着。兄长每次递给她的汤粥都很甜,那甜甜的方糖遮掩住草药的涩意,一路蔓延至卫嫱心底。

她听闻,李彻疯了。

从前向来不信神佛的少年,如今竟开始听信转生之说。

他闯入卫府,自她的闺阁处搜寻到许多她曾经与兄长联络的书信。甚至还找到她拜托兄长为他寻觅的平安符。

他请了镜从法师进宫做法事。

龙椅上高高在上的皇帝,小心翼翼地将那书信与平安符递给金善寺的和尚。

偌大的金銮殿,始终萦绕着一层淡淡的青烟。佛帐宛若一层寡淡的春雨,微微遮挡住座上佛子清俊的容颜。

忽而,殿外响起传报之声。

孙德福道,是萧娘娘来了。

萧玉嫆。

李彻微微抬眸。

他与萧氏并不熟。

虽说对方是前阵子婚宴上的新嫁娘,可二人之间所见也不过是寥寥几面,根本无甚感情。至于自己被突然降为贵妃之位、迁居华玉宫,萧玉嫆对此甚至没有任何怨言。

对方就这般平淡地接受,接受了丈夫在新婚夜抛下自己而去,接受他终日对着那一个装满骨灰的木盒胡言乱语。

她不恼,不怨,不怒。

甚至在听闻皇帝请了金善寺的大师入宫后,耐着脾性做了一碗甜汤,来到金銮殿,送至御前。

李彻对她也不刁难。

极平淡的一句传报,她已随着德福公公入了殿,李彻见到她来,似乎有些意外。却见少女眉目温婉,双手奉过热汤。

“臣妾萧氏,拜见陛下。

她似乎刻意咬重了那一声“萧氏

佛帐被青烟笼着,烟雾缥缈,其中佛子面容遮掩,令人看不真切。

李彻淡淡应了句:“平身。

对于面前这位女子,他也并不想为难。李彻知晓,对方便是先皇口中时常念叨的“萧氏女。只是每当他问起这萧氏女为何人时,父皇总是一本正经道:

“你记住了,她是你的妻子。

她不是旁人。

好似她生来,便该是三皇子李彻的妻子。

李彻心想,同样的话,对方定也听了无数遍。

相反于他的抵抗,眼前的女子却是眉目乖顺温和,似是已坦然接受这样被安排好的姻缘与命数。

对方素手纤纤,将一盏热汤奉至桌案之前。

温和的几句体己话,暖风伴着香雾,袅袅拂动悬于房梁之上的银铃。清脆的铜铃声响映衬着少女的轻声细语,倒是分外好听。

只是如今,座上之人似乎并没有心思听她讲这些。

萧玉嫆见着,龙椅上皇帝虽未命人遣她离开,可那面容冷漠,狭长的凤眸里更带着几分疏离之色。

对方仅扫了一眼案台边的汤碗,道了句“贵妃有心,而后便将目光移开。

他未碰那一碗甜汤。

眸光同样也未落在她身上。

萧玉嫆并不意外。

在入宫之前,她便听闻陛下与那名卫氏女子的传言。

坊间传言大胆而邪乎,有道陛下乃青梅竹马,又有道那卫家女子原是陛下的仇敌。

在她进宫之后,曾受过陛下百般报复,摧残至今。

后面那一句传闻,萧玉嫆原本是不信的。

她知晓陛下很喜欢那名叫卫嫱的姑娘,既是如此喜欢,又怎舍得叫她受一丁点的蹉跎与委屈呢?

直至,她在皇帝眼底中看见那愧意。

“贵妃娘娘,孙德福在一旁道,也不知是在提点她,还是在安慰她,“除却小厨房送来的,旁的东西,陛下一概不吃。

末了,他又补充道:“即便是吃,陛下也只吃由银针验过毒的。

萧玉嫆眼帘垂下,掩住眸中淡淡的情绪。

她平静应了一声。

殿内青烟未绝,听着孙德福的言语声,她的目光却下意识地朝那帐中瞟去。

两道佛帐。

隔绝了她的视线。

帐中佛子正襟危坐着,灯色烟煴过他的身形,衬得他身量笔直。

是他。

只瞧一眼,她便立马认出来了。

是她每月上山礼佛时,独坐在青帐之后的佛子。

萧玉嫆完全顾不得陛下喝不喝那一碗甜汤了,余光渐渐,落在帘帐后的那道身影之上。和尚静静敲打

着木鱼笃笃之声并未因她的到来而有任何错乱。

是他。

微风吹乱萧玉嫆的鬓角。

亦吹乱她摇摆不平的心绪。

金銮殿前她微垂下眼迎着那木鱼声响垂眸与那人擦肩。

……

又做了小半个月的调养确定她禁得住马车颠簸后兄长终于带她离开京城。

卫嫱坐在马车上看着兄长执着炭笔于她面上略一整改。半刻之后她的面容已有了些许变化。

兄长让她更名为郑嫱。

而他自己则更名为郑颂身份同样是她的长兄。

离开京都后他们去的第一个地方便是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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