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压低着声,神色认真。
这一席话语明显让卫嫱一愣。
手中的银色药瓶遽然发烫让她如同攥握了只烫手山芋。她杏眸圆瞪,震惊地凝望向身前兄长。月色如轻纱般笼在他周遭,愈衬得兄长面色发白。
兄长道这假死药,也是他近日研制出来的。
“服下之后,假死七日。待七日药效一过,你便会自沉睡中苏醒。”
说到这里,兄长顿了顿声而后才道:“只是这药效发作时会让你身子很疼小妹你需得忍一忍……”
虽说死亡是假的。
可服下此药之人,口吐鲜血,颤抖不止。卫嫱想这样的反应可不会是装的。
兄长目光掠过,望向她时,又多了一丝心疼。
可什么样的疼,能比她这些日子受过的苦难还要难熬呢?卫嫱并未告诉兄长自己在铁房中的遭遇。
少女抿了抿唇掩去眼底情绪
夜风呼啸而至带着满地白霜扑通通砸在窗牖上。
珠帘琳琅被夜来的东风拂动得一片脆响。忽然间窗扇“呼啦啦”响了一遭,浩瀚的风声愈发不受控制地破窗而入穿过那四扇雕花屏风。
耳旁一阵料峭风声犹如利剑登时穿过锋利的剑刃直指银釭上的灯芯“嘭”地一声轻响房屋瞬间黯淡下来。
浓黑的夜幕瞬时将周身包裹住二人眼前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兄长小心。”
卫嫱赶忙扶住身侧男子。
兄长本就行动不便又患有夜盲之症这黑暗来得猝不及防险些叫他摔倒。回过神时少女那一只素手已搭至他胳膊上微弱的月光盈盈就这样撞了他满怀。
卫嫱担忧望向兄长。
这月色即便入窗却也太过微弱。
微弱到足以让兄长目盲看不清眼前之物。
匆忙之中卫嫱手指搭向兄长腕间。
只一刻她大惊失色!
兄长的脉息怎么……怎么变得这般微弱?!
卫嫱是由兄长教养长大的除去剑术兄长每学一样东西便也会教她一样。虽然她学得并不精却也略微通晓些皮**。而今她搭向兄长脉息……
少女猛一抬头满目震惊。
“兄长您……”
男子的手臂顿了顿须臾耳旁落下一声轻叹。
月色清莹又被雪色蒙盖了乌黑一层。于一片黑暗中她并不知兄长能否看清自己。泪光在卫嫱眼眶中打转她想起来——
是李彻残忍地挑断了兄长的手筋脚筋。
哥哥曾是那样风光霁月的人啊……
如此想着
卫嫱再也禁不住,她搀扶着兄长的胳膊,无声落下泪来。
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细细密密的砸入那火红的嫁衣中。
兄长虽看不大清楚,却能听见身旁小妹的抽泣声。卫颂皱起眉心,神色也逐渐变得慌乱。
“小妹,小妹。
阿兄沐浴在一片黯淡的月光里,声音也有些发急。
“你莫哭。
一听到她哭,卫颂的心都要碎了。他循着那声音探出手,想要拭去少女眼角晶莹。
“可是……兄长吓到你了?不碍事的。小妹,兄长只是生了一场大病,过阵子病就会好。不碍事,不碍事的。
他越这样说,卫嫱就越发难受。穿庭的冷风呼啸入耳,伴着她声声抽泣。
除此以外,天地之间一时寂静。
委屈,心疼,悔恨,愧疚。
一刻间,所有情绪翻涌,悉数涌上心头。
叫卫嫱眼含热泪,不禁抱住身前的兄长。
扑面一道清雅的兰香,那兰香并未有往日那般清淡,似由人刻意薰得浓烈了些,像是要遮挡住那一阵苦涩的草药味道。
男子身形微直,他垂下一双温柔的双目。虽是眼前一片混沌,兄长眼神、动作依旧柔缓。
对方的大手落在她发顶处,轻轻拍打着,又及她单薄的后背。
“不碍事的……
忽然间,房门被人从外打开。
“砰“
寒风中夹杂着一缕龙涎香。
卫嫱顺势回眸。
只见一片昏暗的夜色间,有人踩着银白的月光,步步踏上那铺满寒霜的宫阶。
门外众人满脸惊惧,惶惶然跪拜:
“奴婢、奴婢**圣上——
李彻目光灼灼,凝望向她。
准确的来说,他目光定定然,落在前一刻尚在卫颂怀中的卫嫱身上。
即便月色无比昏暗。
四目猝然相撞,此一刻,卫嫱在李彻眼中感受到浓烈的杀意。
一颗心猛地一跳,牵连得右眼皮亦开始疯狂跳动,让卫嫱下意识伸出手,将暂且目盲的兄长护在身后。
李彻眉心轻拢起。
今日对方倒没有穿那一身龙袍,大红色的喜服,衬得他愈发丰神俊朗。
冷风猎猎,拂过男人鲜红的衣袍。他就这样眼瞧着同样一袭红衣的少女,眉间蹙意愈浓。
孙德福未跟着皇帝前来。
李彻身后,那一身黑色劲装之人,正是卫嫱早有耳闻的闻铮闻大人。
对方乃李彻心腹,听闻其武艺高强,当年便是他将身**酒的李彻自那尸山骨海中背出来。
而挑去兄长手筋
脚筋,废其一身武艺之人,亦是闻铮。
“扑通一声,冷风吹拂,门扉碰撞出巨大的声响。有簌簌雪花飘入寝屋,覆盖在那黯然失色的银釭上。
卫嫱站直了身形。
李彻、李彻今日怎的突然前来……
夜潮汹涌,男子声息泛着冷。
“让朕瞧瞧,朕的好皇后是在做什么。
“新婚前一夜,与旁的男人卿卿我我,搂搂抱抱……
卫嫱赶忙矢口否认:
“陛下言重了。
“言重?难不成还是朕看错了。
他走近些,那龙涎香气亦随之拂近,落在少女蜷长的眼睫上。
“还是你又要说,他只不过是你的兄长。
说这话时,李彻歪了歪脑袋,眼里闪过一丝戏谑。
月色轻盈,落在卫嫱那一袭红衣上,少女面色被衬得愈发惨白。
她深吸一口气,道:“兄长有夜盲之症,又被废去了武功,适才灯展忽而熄灭,唯恐兄长摔倒,故此我才扶了他一把。
这些都是实话。
至于她为何在兄长怀里……
二人只是兄妹,是阿兄将她教养大,自幼时起,兄长便不知抱过她多少次。而今乃是她出嫁前夕,她嫁给的又是李彻这般人物,叫兄长怎能放心的下?
她知晓,李彻根本不会听她解释。
虽如此,她仍试图道:“兄长他……只是我的亲缘。
李彻一双凤眸泛冷,那深邃的瞳眸,居高临下地睨了她良久。
男人眼神之中带着审视,怀疑,质询……终了,他讥讽地扯了扯唇角,唇边勾起一抹冷笑。
“亲缘?
李彻道。
“那倘若,朕非要你在此夜,斩断亲缘呢?
轻飘飘的一声,对方声息随风,便如此落入卫嫱耳中。不带有任何感情的一句话,登时便让少女一愣,她面色凝滞,一息之后,面上顿然变得煞白。
李彻缓步走近。
他逆着月色,踩在满地银霜之上,不疾不徐的步履,宛若一道催命符。
惊惧之色于卫嫱微红的眼眶中打转。
须臾,她抬起头,声音颤抖:“陛下,要奴婢……做什么?
他“唰地一声,拔过闻铮腰际长剑。
月色铮然,于铁剑上掠过一道刺目耀眼的寒光。李彻面色未变,冰泠泠的剑气于眸中一闪而过。
男子右手指节收紧。
修长的手指紧攥着剑身,他行至卫嫱身前,低下头,声音缓缓:
“卫嫱,你知晓,朕已经不喜他许久了。
“不若便趁着这大婚前夕,斩草除根。
卫嫱杏眸微瞪。
不可!
她直勾勾看着那把剑,将兄长严严实实
地护在身后。忽然间,右肩上多了一道力,兄长亦轻声:“小妹,到我身后来。
自古以来,都是兄长护着妹妹。
哪有让小妹为兄长挺身而出的道理?
卫嫱未理会兄长,她紧咬着牙关,倔强盯着李彻。
后者面上已有不虞。
虽如此,一身喜服之人仍开口,他慢悠悠道:“卫嫱,只要你闪开,过往的一切朕都可以既往不咎。
李彻道:“你可要想好了,朕的皇后。
正言道,男人手腕微微一勾。长剑登时被他轻挑起,剑锋凌厉,直朝她身后的卫颂而来!
似乎察觉到了凶险,兄长并未躲开,反而猛一伸手抓住小妹的胳膊,欲将其护至身后。
剑气来势汹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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