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扰?
庭风轻拂过秃枝,男人眼里裹挟着思量。
卫颂想李彻根本不知他心中思量。
对方根本不知晓——这些天他几乎使劲浑身解数,才换得小妹开怀一笑。她好不容易开心了些,好心情却被皇帝突然造访而破坏。
李彻并不知他将小妹哄好究竟有多难。
对方心安理得说着一些大言不惭的话。
偏偏又站在万人之上的位置,轻蔑望向他,叫他根本无力反驳。
循声,李彻望了过来。
日影缓淡,筛过纵横的枝干面前男子一袭雪衣身形清瘦颀长。对方穿得很单薄满头乌发以一根玄色发带轻束起。他浑身上下无一不写着一种如雪松般清寒的斯文。
李彻忍不住轻轻哂笑。
“卫卿倒是惯爱操闲心。”
皇帝的话语声中,明显带着嘲弄。
他凤眸冷睨,不等他开口一侧的德福公公已然躬身道:“奴才若是未记错,卫公子似乎还欠着陛下一把圣琴。眼下这年关也过了,不日便是献琴大典,时间紧迫老奴却瞧着……卫公子的心思似乎并不在其上。你说若是耽搁了良时这杀头的重罪卫公子可是担待得起啊。”
德福话语轻飘飘的。
落在卫嫱耳中让她明显一阵紧张。
一听见“杀头”二字她下意识攥住了身前兄长的衣裳一片衣帛紧攥于她五指间,又被少女不自觉地揉皱。
李彻眼神微闪似乎瞧见了卫嫱的小动作
兄长用手语悄悄告诉她——别担心。
不着痕迹的一句安抚身前一身素衣的兄长迈开步子来到皇帝面前。
他双手并着从容作了一揖。
兄长声音淡淡不卑不亢:“启禀圣上为陛下所斫圣琴之事微臣自不敢忘。臣近来于清音殿内日夜加急偶有偷得空闲才前来为小妹把脉扎针。皇命在上天命在上臣定当于大典之前斫得圣琴如若有半分耽搁……”
他顿了顿朗声:
“微臣愿自裁谢罪。”
卫嫱右眼皮突突一跳。
她抬起头面色略带惊惶望向自家兄长。
却见对方气定神闲游刃有余。
见卫颂如此应答德福自然不敢再多言。后者略微抬眸小心望向身前的皇帝。微风拂过他明黄色的衣袂男人眉尾稍稍挑起。
须臾他轻笑:“自裁么……似乎便宜了些。”
卫颂道:“但凭陛下定罪。”
千刀万剐五马分尸。
兄长语气坚定铿锵有力。
李彻这才终于肯放过他。
对方抚掌连连道了几
声“好”。他的每一声落在卫嫱耳中皆令少女一阵心惊肉跳。她太过了解李彻对方定然不会这般好脾气地允了兄长的话。故而在对方转身离去之时卫嫱仍一阵失神。
她看着——
李彻坐着高高的龙辇身影消失在转角。
“小妹。”
耳畔轻柔的一声唤兄长眼疾手快接起她下坠的身子。
男人眼底带着忧色:“当心。”
卫嫱这才发觉自己两.腿竟发软得如此厉害。
她搀着兄长的胳膊本就苍白的面颊愈发失了血色。少女脚踝处冻得僵硬双腿却软得一阵踉跄。待兄长扶稳了她的身子后卫嫱才反应过来——
自己竟如此害怕李彻。
害怕到再见到他时竟控制不住身体的反应。
李彻走后满院狼藉无人洒扫。
暖融融的日光映照着有几个小雪人率先淌出了水渍。卫嫱蹲下身子扶起被李彻踩得歪歪扭扭的“兄长”而后又将“月息”的身子重新攒起来。
卫颂拉了她一把。
他皱着眉语气严厉了些道:“小妹雪太凉你不能碰。”她如今正是最虚弱的时候若是湿寒侵体那便会落下终身的**烦。
卫嫱又何尝不知晓?
她吸了吸被冻得通红的鼻子哑了声:“可是兄长我看着他们心里头好难过。”
她已经没有爹爹了。
现实中她已经失去了爹爹从前的家仆不知流落何处便连自幼朝夕相伴的兄长也要被李彻如此欺辱。
她只是想只是想躲着那人偷偷堆一个没有他的世界。
谁曾想会被对方捉住他冰冷无情将兄长精心堆砌的那些雪人一个一个悉数踩得粉碎干净。
天地生疮。
卫嫱的心口处像是落了块大石闷闷的一时竟叫她有些难以呼吸。
月息走上前温声细语地安慰她。
另一侧金銮殿外——
龙辇缓缓停落李彻阴沉着脸走进书房。
太监德福赶忙跟上前去为他掌灯磨砚。
皇帝的面色很不好。
德福知晓陛下心情不愉定然是因为在方才纤华轩内卫姑娘与芙蓉公子在陛下面前上演了“兄妹情深”这么一遭。
德福是个明眼人儿他能看出来陛下很不喜欢卫颂。
对方虽是卫姑娘的兄长但在陛下心里他就是那根眼中钉、肉中刺。
其中缘由德福无从得知。
博山炉内的蓬莱香燃了又熄
德福并
未有闻大人跟着殿下那般久,他却是个比闻铮心细的。他知道,陛下这是自个儿把自个儿给堵里头了。
水香沉沉,拂过香炉上的黄金玉钩,缥缈的香气轻盈四散,在偌大的房庭间蔓延开来。
德福拭了拭香炉旁的轻灰,几经思量,终于下定了决心。
“陛下,老奴斗胆……这一份折子,您已看了许久了。”
他问道:“陛下可是在为卫姑娘的事而忧心?”
薄薄的水烟又升起,攀绕上男人明黄色的衣袍。夜风轻扬着,遥遥望去,似有金龙腾跃,游走在皇帝周遭。
德福虽低着头,嘴上却是未停。他屏息凝神,尖尖细细地出声:“恕老奴多嘴……陛下,您对卫姑娘的用心,奴才是看在眼里的。您若是想让卫姑娘也在意您,就得让她知晓您在惦记她。”
李彻轻拢起眉。
德福道:“您得让卫姑娘知晓,平日里,您给她喂的并非避子汤。”
李彻:?
德福:“还有您也偷偷请了先生,学了几句手语。”
李彻:?
德福:“还有……”
“啪嗒”一声,男人忽然丢了手上奏折,沉闷一声响,面前的太监慌忙跪下来。
“孙德福,”皇帝声音泛冷,“朕看你的舌头是不想要了。”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德福扑通跪倒在地上,“砰砰砰”接连磕了三个响头。太监声音里满带着惊慌失措,颤着声儿。
“奴才多嘴!多嘴!!陛下息怒!”
又是好几声闷响,德福竟将脑门儿磕出鲜血来。
见状,李彻才作罢,他冷哼了一声,自案台前重新拾起前一份奏折。
月光濯濯,银白色的光华落至男人修长的指节上,他捻着奏折一角,神色淡漠地出声:“不过是个低贱的宫婢罢了。”
他顿了顿,片刻,“何至于朕对她这般上心。”
“是是是。”
闻言,德福忙不迭点头如捣蒜,“陛下乃真龙天子,自然不在乎那样寂寂无名的小宫婢。更何况是那宫婢不识好歹,胆大包天……”
德福浑身打哆嗦,口口声声拍着圣上的马屁。忽然间,自书房门外传来一道通报:
“陛下,毕老将军求见——”
……
抚西大将军毕焕安,乃毕氏金妃生父。
掌西北重兵,赫赫有名。
毕焕安深夜觐见,李彻并不意外。
他放下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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