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色不知在何时倏尔黯了下来。
前一刻,卫嫱尚牵着小翎
星夜璀璨,河灯翩然。
宛若一只只金蝶,盛开在缀满星子的贡河之中惹得人一阵流连忘返。尚在言谈间,灯船忽然猛烈倾摇,船上的烛灯在一瞬间尽数被夜色吹熄。
兄长有眼盲之症。
“天色”乍一暗下来,卫嫱几乎是下意识地、毫不作犹豫地攥住身前之人的胳膊。一句话方一落,不等她抬起那一双满是带着关切的眼忽然感觉有一道灼烈的目光定定然落在她身上。
灼烈滚烫。
卫嫱抬眸望去。
人群重叠四目遥遥相撞。
只一眼,卫嫱面色一下顿住。
夜潮汹涌着,如海浪一般扑打在周身。男子一袭紫衫立在阶梯之下。乍寒的潮水拂动起对方的衣衫,薄薄碎影摇晃,笼罩着,坠落在他的肩头。
借着昏暗的月色。
卫嫱看清楚对方的面容。
她的面色霎然一白。
……
突如起来的灯灭令兄长眼前彻底陷入一片黑暗这些年他的眼疾愈发严重。卫颂浑然未觉身侧之人的异样他双手摸索着缓缓向前。
自身侧传来一缕幽香他伸出手去攥住了少女一抹雪白的衣袖。
“怎么了?”
虽是看不见但他却能依稀感觉出来,小妹的身体僵了一僵。
发生什么事了?
卫嫱右手被人轻轻握住那一节纤细的手腕覆盖上一片柔和的温度。卫嫱紧抿着发白的下唇眼看着李彻目光定定死死落在她身上。
湖面上夜风轻拂而过吹起涟漪层层带起女郎面帘一角。
李彻眼底闪过错愕的情绪片刻之后他眼底的情愫如同潮涨般层层迭起汹涌澎湃。
卫嫱见着对方步履缓缓。
夜潮撩带起男子紫色的衣摆他绕开众人迎着她走了过来。
迎面一道清淡的香气。
清冷熟悉。
几乎是一瞬间卫嫱带着小翎想要躲闪她牵过身前小姑娘的手便要转头朝另一处躲去。
兄长拧起眉:“怎么了?”
卫颂也嗅到那一阵冷香耳畔的风声忽然熄了周遭人声寂灭忽尔在此刻船上全部灯火在一瞬重新点燃。
卫嫱眼前晃了一晃忽然放亮的火色乍然刺目令她眯了眯眼。
四目相对着李彻来到她的身侧。对方目光沉沉伸手揭开她的面帘。
面上倏尔一亮。
卫嫱心中一惊赶忙朝兄长身后躲。
也就是在此一刻
卫嫱看见男子眼底原先惊喜的眸色登时黯淡下去那一双昳丽的、狭长的凤眸间掠过一道不加掩饰的失望。
兄长也看清了来者。
他迎上前将卫嫱挡住。
宽大的身形遮挡住她的视线于她身旁小翎亦攥紧了她的手指。
“主上。”
因李彻微服在外于是兄长并未只呼他为陛下。男子平声不卑不亢。
“草民见过主上。”
李彻并未理会卫颂他的目光定定绕开身前男子身形落在卫嫱身上。
兄长顿了顿又将她的身形拦住。
“此乃草民的内人郑氏。”
正说着兄长掐了掐她的手。卫嫱匆匆低下头将面帘重新戴好。
少女碎发垂落微微遮挡住那一双有些陌生的眉眼。
也不知是有意无意她放低了嗓音:
“民妇见过公子。”
在兄长说出那一句“内人”之后卫嫱余光瞧着李彻面色明显一变。
今晚夜潮汹涌湖泊上寒风极为凌冽冷冽的风声荡漾着吹起湖心层层涟漪。
男子眼底亦是一阵波澜。
对方看见她的那一刹那除却震愕之外那眼眶竟一下子泛了红。李彻笼于袖中的手指紧攥着他似乎在极力抑制着身形的颤抖。
却又在摘下她面纱的那一刻——原本满怀期冀的眸光瞬间熄灭变成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爹爹阿娘。”
倏尔一道清脆的童声打破了此刻的静谧。
清晰而稚嫩的一句呼唤如此落入李彻耳中引得他眉心微蹙起。甫一低下头只见便在那女子的右手边正站着一个玉人儿般俊俏可爱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约莫有三四岁生得粉雕玉琢一双清澈的瞳眸好奇地凝望向他浑身上下带着一种说不上来的天真可爱。
更重要的事那眉眼那鼻峰……那一张脸竟生得像极了他的亡妻。
阿嫱。
李彻看见那“郑氏”手中方买的纸钱。
按着贡川的习俗元宵夜这天不单单要于贡河上放河灯更重要的一个习俗便是追思先祖。
李彻目光动了动
而后假意问起他身侧的小姑娘。
卫嫱见着兄长波澜不惊他语气平缓道:“这是息女名叫小翎。小翎过来。”
小阿翎也极有眼色她未松开攥住卫嫱的手怯生生走上来。
小姑娘也学着自己的“父亲”:
“主上好。”
小姑娘声音清脆甜津津的嗓音似蜜糖一路融化至人心窝里。
李彻目光凝在她身上。
许是那带着探究之色
的目光太过于凌冽,一时叫小翎生了畏惧。小丫头咬了咬下唇,悄悄缩至卫颂身后,缩回卫嫱怀里。
“娘亲……”
这个主上好凶哦。
那眼神锋利,像是一把刀。
似乎想将她,想将她们那一副伪装的皮囊划烂,好探究其中真正装了些什么东西。
李彻微垂下眼睫,瞧着那小女孩。
他面色冷淡,语气却在夸赞着,小翎生得冰雪聪明。
小姑娘虽被他夸赞,却也因为害怕他,只敢躲在娘亲怀里,一双眼好奇地望向那位身着紫衫的大哥哥。
李彻也睨向卫嫱手中纸钱。
他问道:“小翎,是陪着阿爹与阿娘祭拜外祖父么?”
话音刚一落,小姑娘摇头纠正他:“不是外祖父,是爷爷。”
是她父亲的父亲。
卫嫱一颗心猛地一提,又在听闻小翎的话后,长舒了一口气。
李彻居然在小翎这样一个孩子的身上试探。
阶梯上走下一名身着锦衣的男子,而后便是一袭黑衣劲装的闻铮。后者见了卫颂,也是一愣神,旋即又一正色。
闻铮不知在李彻耳边说了什么。
李彻目光虽一直落在她身上,末了也是点点头,抽身离去。
临别时,对方以一种极复杂的眼神,深深凝望了她一眼。
直到李彻离开,卫嫱才松了一口气。
兄长赶忙过来扶住她。
她紧攥着袖口,手心中全是黏腻的汗。女子浑身僵直,更如同一把绷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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