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搜寻的风波来得快,去得也快,杭州城的百姓是经历过一些大事的,一天过后,一切照旧,照旧为生计奔波忙碌,按时开门出摊,笑脸相迎。街上人来人往,还是那个热闹繁华的锦绣之城。
残春的日头,已有了些力道,明晃晃地照在西湖上,将万顷碧波点染得碎金跳跃。偶有一两只游船,欸乃一声,从荷茎初露的断桥下摇出来,船娘的吴歌,软绵绵的,糯答答的,被风揉碎了,断断续续地送过来,听不真切,却更添了几分慵懒。
一个中年男子立在桥头,冲船娘喊了几声,待船娘转过头看过来,他使劲地摆着手,示意她把船划到岸边。
船娘慢慢悠悠地划过来,距岸边还有一个船身的距离时,便不肯再靠过来,只是笑吟吟地看着岸上的人。
“船家,我想租你的船。”
“不好意思,这是我自己干活用的船,客官想游湖得再往西边走走,那边有游船有画舫。”船娘声音清脆。
“我想体验这边的风土人情,你这小舟更合适。行个方便吧,我出银子。”说着他拿出一锭银子。
“可是孤男寡女,多有不便。”船娘直白地说。虽然她很年轻,但已作妇人装束,人长得娇俏,有此防备亦是正常。
“船家,我想租你的船,我自己划,带着我的两个同伴一起游湖,最多两个时辰,必将船送回此地,可好?”
船娘思索了一瞬,“如此,甚好。”
船娘将船划到了岸边,把长篙递给他,接过银子收好,上岸远去了。
随后两个人从桥那边走过来,低头上了船。
“阿成,辛苦你了。”后面上船的人说。
“老爷言重了。”齐成说道。而后压低斗笠,手上一使劲,船缓缓而动。
齐成撑船,小小的船舱里坐的正是林正阳和苏靖斌。
许是船娘用惯的船,船舱虽小,但两边都挂着帘子。林正阳把帘子放下来,里面顿时变得昏暗,需得稍作适应。
“周围并无什么船只,二哥怎么如此谨慎,可是出了什么事?”苏靖斌问。
已经约到这种地方谈话了,连齐成都成了守卫了,可见事情的严重性。
“有一件和月儿相关的事情,我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告诉你。”
“二哥你说。”
“月儿是因为中毒才来的杭州,那相思子的毒,是我给她下的。”
苏靖斌猛地站起身来,却忘了这里空间狭小,头顶重重地撞在了船舱上,撞得他一阵目眩。
整个船身都跟着一阵摇摆,林正阳连忙扶他坐下,齐成也掀开帘子看了一眼,见无事,又默默地坐回了船尾。
“四弟,你别激动,慢慢听我讲。”
苏靖斌还没缓过劲儿来,无力地摆了摆手让他讲。
“因为月儿的身世,我和夫人之间一直有隔阂,准确来说是误会。她觉得月儿是我在外面跟别的女人所生,我觉得她因为月儿不是她亲生所以对她不够尽心。那时月儿正值及笄,夫人提到了她未来的婚事,我打心底里反感,不想让她过早地涉及此事,我一想月儿要去别人家我就舍不得。可是夫人所思所做皆能诉诸他人,无人可说一句不是,这都是一个合格的母亲该为女儿早早打算和考虑的。而我的心思却不能被别人知道,没办法,我想让月儿和夫人分开,我带月儿离开苏州,所以才想到了寻医治病的法子。”
“你......你你,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呢,你怎么下得去手!太离谱了,太荒唐了!”苏靖斌气急了,捂着脑袋一阵阵地眩晕,可惜一辈子是个文人,实在做不到破口大骂。
“我鬼迷心窍了,我钻了牛角尖。你见到月儿的样子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月儿身世不明,可师门的事我也不能同夫人说明,所以怎么能让月儿稀里糊涂地许个人家?我也不敢啊,万一日后——我也是没法子,只能让她们离远点,也好给我腾出时间来安排周密”
“我怎么能不心疼呢?我从小养在身边的孩子啊,我选了相思子就是因为这是一味慢性毒药,我在书里见到过,而且再三确定了有解毒之法才敢用。相思子在江南很少见,郎中们大多不了解它的毒性,但我相熟的大夫正好有个师兄善解百毒,而且就在杭州,我觉得这是天助我也,我要不果断一点这机会可能就没了。”
林正阳断了断,继续说,“我是给月儿用了相思子,但没人知道,我给自己准备了鹤顶红,若她有了意外,我也不会放过自己。”
“你,你这是何苦呢,你都给我写信下帖子了,怎么就不肯跟我商量呢,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啊。”许是想起了自己多年的无奈,听闻林正阳这一番话,他也没再继续指责,各有各的不易,谁又评判得了谁。
“我这不是奔杭州来了吗?你见月儿,明明知道玉儿生有一女,你不是也什么都没说吗?”
“我......唉!”
一声长叹,两人都陷入了沉默,明明一位是名冠江南的大儒,一位是腰缠万贯的富商,两个人却在这漂泊无定的小船上,感受着命运深处埋藏的动荡,偏偏手里连篙都没有,这风这浪能把他们带到哪里,他们只能用自身微薄的力量,努力地朝向有光亮的那一方用尽全力。
愿平安上岸,愿无人受伤,愿结局,如他们所盼所想。
片刻后,苏靖斌突然想到了什么,“你有好几个孩子,月儿也不是唯一的女儿,你为何偏偏对她如此特别?这种感情......你心悦玉儿!”
苏靖斌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的秘密般,表情又惊又怒,又因为自己脱口而出的这句话有些惊慌失措,还有几分因为自己竟然这样想而产生的懊恼。他脸色涨得通红,使劲压抑着自己才没再次撞上船舱,却也因无处可躲而激愤难平。
“是吗?不是吧?”苏靖斌压低了声音,嘶哑着,“你说,你说啊。”
林正阳一脸平静地坐着,“四弟,我若说我不清楚,你会信吗?”
苏靖斌无声地张了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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