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堇着实有些惊讶——毕竟,杜珉珉看上去是太过没心没肺的女生。
杜珉珉说话间,低头去自己包里翻找。
取出一只信封,笑道:“我以为这封信我永远不会给他呢。”
“靠,管他的——”这是杜珉珉生平第一次说脏话,把信封往姜堇手里一塞:“姜堇你能帮我给陈列吗,反正以后再也没机会了。”
“呕……叶炳崐呕得我也想呕了。”杜珉珉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我这一紧张胃就不舒服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姜堇你帮我给他啊!我我我……我不能面对!我们微信联系!”
杜珉珉飞快跳上路边正好开来的一辆出租车,走了。
剩下姜堇一个人站在路边的白色凌霄花边,夜风一吹,像落一场夏日雪。
她手里的那只信封,淡淡粉色,角落磨起了毛边。
一看就是在包里装了许久。
久到要不是今天这场意料之外的偶遇,杜珉珉永远不会拿出来的程度。
高考完的这天,公交彻夜运行。
姜堇远远向一条路以外的公交车站走去,不想任何同学抓住最后的机会识破她身份。
陈列抽着烟远远看一眼她背影,并没上前来跟她说话。
姜堇回到船舱,拧开瓦斯炉烧热水。
她倒没觉得自己多醉,只是很晕。翻出一罐只剩个底的蜂蜜看了眼,她本来就买的多是临期打折食品,截止到目前早过期了。
也无妨罢。
正是在水烧开后、姜堇拿一柄勺子准备搅开蜂蜜时,陈列走进船舱里来。
先是问姜堇:“你怎么没锁门?”
哦对,姜堇后知后觉地想起来。
陈列瞥一眼她手里端着的水杯:“喝多了?”
把水杯从她手里接过来,握着勺柄搅了两搅。姜堇退回去坐在那张窄窄木板上,头靠着舱木,阖上眼,眼皮因醺醉而有些微红。
陈列瞥她一眼。
今天她难得没穿校服,穿一件薄软的白T,V领,贴着她姣好的身段。
随着她肩膀放松的动作,领口微微的敞下来。
陈列实在算不上多细致的人,蜂蜜水他搅拌的并不匀,剩下些蜂蜜还黏在勺匙上。
往她面前一递:“给。”
姜堇没睁眼。
陈列用杯壁碰一碰她侧颊:“不喝?”
“陈列。”姜堇垂落的左边小腿微晃一下:“我们总归是要分开的。”
陈列一滞。
自打那日在拳馆的更衣室后,两人之间从未再谈过这一话题。
陈列所有要说的话沉默下去,化进那一声“嗯”里。
他这样的人,不可能跟姜堇谈未来,更不可能开口要姜堇留下。
他只是在姜堇这样说的时候,抬眸环视了一圈姜堇这小□□仄的船舱。
以后会怀念么?
这段混沌狼狈的日子。
姜堇睁开眼,指指对面那张凳子,叫陈列:“坐。”
陈列把蜂蜜水放到矮桌上,沉默地退过去坐下。
姜堇在牛仔裤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只对折的淡粉信封来。
取出里面的信纸,展开。
陈列在姜堇手里看过太多这样的东西了,譬如上次周维笙写给姜堇的那封情书。
所以当姜堇清清嗓子开始念时,他以为又是哪个男生趁着今天散伙饭、交给姜堇的情书。
姜堇喝了酒,平时清寒的声线变得带一点暗哑。
当她念出“陈列”二字时,陈列的神情露出些微的愕然。
这是写给他的?
有那么一瞬他错觉这会不会是姜堇写给他的,却很快发现这不可能。
因为这封信写得太轻盈、太明亮、也太梦幻了。
像是在初夏的阳光下,充满了透亮的肥皂泡泡。
他沉默地听姜堇念完了那封信,姜堇笑一笑:“你猜这封信是谁写给你的?”
她晃一晃信纸:“是杜珉珉。”
“我本来不打算把这封信给你的。”姜堇道:“你知不知道杜珉珉刚开始接近我的时候,我为什么接受了她?”
她看着陈列黑沉的双瞳:“因为我想给她使绊子。”
“我嫉妒她,我总在想,为什么世界上有女孩子这么好命呢?父母宠爱她,人人喜欢她,她的生活像装在一个淡粉的肥皂泡里。”姜堇说着挑了挑唇:“所以她让我帮她交竞赛报名表时,我想偷偷撕掉。她让我帮她划考试重点范围时,我想偷偷划错。”
“这些事只有扮作她最好的朋友、潜伏在她身边才好做,对吧?”姜堇笑着。
她今天没化妆,穿着件再清纯不过的白T恤。可微醺的神态好似往她面颊上扑了层红胭脂,让她眉眼间露出些许的媚态,像朵早开而苍凉的玫瑰。
她说:“可我每次总觉得,那些事太小太小了,小得不足以伤害她。等到我对她的羡慕超过了嫉妒。”
她说着笑了笑,那笑也是苍凉的,扬了扬手里的信纸:“她怎么可以像这样喜欢一个人呢?单纯的、美好的、愚蠢的。”
姜堇说:“我真羡慕她。”
陈列看着姜堇的眉眼,那眼角眉梢的神色实在与她十八岁的年纪并不相符。陈列问:“怎么,你不会想让我答应她吧?”
姜堇又笑了,低头,一点点把手里的信纸撕成粉碎。
顺手一推身后的窗,夜风一扬,她手里的碎纸屑随风消逝。
她关上窗,转回来冲陈列摇摇头:“你配不起这样的喜欢,就像我配不起周维笙的喜欢一样。”
她看着陈列的双瞳:“陈列,为什么你从不把你喜欢我这件事说出口呢?”
陈列的肩膀一滞。
随即放松下来,平静地问姜堇:“说出来,又如何?有结果么?”
姜堇低头,笑得噙住一点唇角,抬起头来看陈列时,眼神却没笑意:“像我们这样连自己的未来都难保的人,难道还指望喜欢一个人有结果么?”
她叫陈列:“把蜂蜜水递我一下。”
陈列站起来,勾腰端起杯子,递到姜堇面前。
姜堇接了,却没喝,顺手放到身边的木板上,抬手便攥住陈列的衣领,倏然拽着陈列与她靠拢,她一张白皙的脸贴近陈列面前。
陈列穿着件黑T,衬得她纤细手指愈发白皙。
她看着陈列道:“我不会劝你接受杜珉珉,因为我们俩才是同类。”
陈列:“姜堇,我劝你不要做这样的事。”
“什么事?”
陈列也不是被动挨打的人,他一手撑在木板上,不再回避,转而去看姜堇的瞳:“靠我这么近。难道你也喜欢我?”
姜堇挑唇:“我永远不会像杜珉珉那样喜欢你。”
陈列的睫毛翕动了下:“我知道,所以我也永远不会说我喜欢你。”
姜堇:“这么能忍?”
陈列扬唇低低笑了声。
船身随着夏夜波纹轻轻一荡,没灯罩的灯泡闪了两闪,霎地熄了。陈列在船上住了小一年,早已总结出,船上的电路是从城中村牵出来的,本来电压就不稳,冬夏两季用电高峰,明显更易停电。
陈列习以为常,叫姜堇“松手”,准备去找蜡烛。
姜堇却手腕轻轻一拽,陈列随着船身晃荡失了重心,压着姜堇倒在了那窄窄的木板上。
姜堇的身形瘦薄,平躺着,更能感受到胸前的温软。陈列双眼没适应陡然的黑暗,一手下意识往她头侧的木板一撑,感到她浓密的乌发平铺在自己手背上。
还有她的呼吸,带着淡淡酒气,馨芬灼暖。
陈列是个十八岁的青年人,荷尔蒙最为旺盛的年纪,很快发现自己身体某部分起了变化。
黑暗中姜堇低低地笑了声——那笑声的意思很明确:不是很能忍么?但你身体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陈列拧着眉手腕一撑便想远离,他感到耳廓发烫,喉结一下一下轻滚,一种极度口渴的感觉。
可姜堇勾着他后颈,柔软的身体像一片流沙地,让人很难抽离。
陈列感到两人随船身轻晃更紧地贴在一起。他凭着最后的理智问:“既然不可能像杜珉珉那样喜欢我,干嘛做这样的事?”
“是不可能。”姜堇喝了酒的声音发着暗:“我的喜欢更黑暗,更直接,也更多占有欲。”
跨过了纯情的年少时代,直指爱欲的核心。
像浓妆时的她,像一朵过分早开的凄艳玫瑰。
姜堇的纤指插进陈列短短寸头的发间,好似在轻轻地揉抚。
陈列的喉结又是一滚,低声问:“就算没结果你也要?”
姜堇轻轻抚着他的头:“陈列,我想过当个好人放过你的。”
“可是杜珉珉今天提醒了我,我再也没可能像这样喜欢一个人了。”
她的手探入陈列裤子口袋,避开某种到底令年轻人脸红心跳的隆起,只是在裤袋里搜寻。
得逞般地轻声说:“找到了。”
那是一条极细极细的链子,姜堇指尖摩挲过去,应该是某种银镀金。
估量长度,刚好在她纤细的脚腕绕一圈。
她问陈列:“既然准备了生日礼物,为什么不祝我生日快乐?”
老实说陈列是进攻型人格,就算他表面再颓靡淡漠,每每他出鞘的时候却似把锋锐的剑。可此时他面对姜堇几无招架之力。
身体某处的变化越来越明显,抵着姜堇。他的本能在与他的理智打架。
他只能勉强顺着姜堇的话头:“……为什么要祝你生日快乐?”
6月13日,姜堇的生日。他瞥过一眼姜堇的身份证,当然记得清清楚楚。
“因为……”姜堇的声音轻而幽暗:“我成年了,才能对你做成年人该做的事。”
她微微仰起后颈,并非轻吻上陈列的下唇,而是噬咬上去,像某种凶狠的小动物。
她这一下并不轻,陈列迅速感到淡淡的血腥味从他下唇溢出来。
他往后仰一仰头,说了句:“姜阿堇,这是你自找的。”
旋即低头,狠狠吻了下去。
那一刻他心里的想法是:认命吧。
尽管姜堇说他们是同类,可他自己清楚,他与姜堇是不同的人。时间一到,姜堇会毫不留恋地远走高飞,他留在原地,总归会想起船舱里的这段日子。
可他此时的理智终被击溃。认命吧,陈列。
他狠狠吻着姜堇,似要把姜堇揉进自己怀里。
这种过分强烈的渴望也许从拳馆更衣室的那晚便已萌生,也许更早。被高考前这一个多月的压抑酿得更为汹涌。
姜堇顺手放在床头的那杯蜂蜜水,到底随两人的拥吻被打翻在地。
蜂蜜水顺着老旧木地板的沟壑流淌进去,满室起了一种甜腻而靡靡的气味。
陈列捏着姜堇的下颌吻她,逼她张开嘴来承受。姜堇唇间的呼吸似抵抗又似顺从,她脚跟轻轻蹬着木板,陈列准备送她那条脚链被她攥在手里,搭在陈列后颈。
金属凉凉的,两人皮肤确实滚灼。
陈列几乎已循着本能去摸自己牛仔裤的扣子,呼吸低而混乱。他母亲早逝,从小他生命中的女性形象缺位,他未曾感知过女性的任何美好,更遑论姜堇这样的柔软。
他低低呼吸着问姜堇:“你怕不怕?”
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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