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半,路迟冬才回来。
行李箱轮子轱辘轱辘响,路老板肚子也咕噜咕噜响。
几个人等在大厅,祝泗云噼里啪啦的敲键盘,挨个儿给办理入住。然后大洋和瘦猴儿帮着把箱子拎上楼。
路迟冬端着给他留的饭菜出来时,大厅里就只剩祝泗云还在前台坐着。他看见桌上的铝罐儿,眉梢一挑,声音沙哑道:“又偷喝我咖啡。”
祝泗云滑动鼠标的手微顿,想起金花婶儿刚说的话,眼珠子一转,问:“你知道你有几罐?”
路迟冬睨她一眼,“还剩七罐。”
祝泗云“……”
妈的。
还真的数啊。
祝泗云瞠目结舌,嫌弃又震撼。
“现在就剩六罐了。”路迟冬朝冰柜瞥了眼又说。
他语调平平,神情也没什么变化,但不知道为什么,祝泗云就是从这句听出那么一点儿可怜劲儿来。她抿着唇,还是没憋住,抖着肩膀扑哧一声乐了。
路迟冬斜楞她一眼,坐下吃饭。他饿得狠了,狼吞虎咽,两口咬掉半个馒头,腮帮子费力咀嚼。
金花婶蒸的馒头也太瓷实了。
突然,一颗脑袋凑了过来,憋着笑看他。
“……”
路迟冬好悬没端起盘子扣她脸上。
他吞咽下那口馒头,噎得嗓子发疼,深吸口气说:“……能别大晚上犯病吗?”
祝泗云有点欠,看着他刚受气包似的微躬着脊背,就忍不住过来招惹他生气。她煞有介事道:“犯病又不挑时间。”
说得好他妈有道理。
路迟冬手肘一抬,把那颗脑袋推远,埋头吃饭。
这女人脖颈像是装了弹簧,他一松力,她脑袋又弹了回来。
“好吃吧,特意给你留的剩饭。”
“这腊肉还是金花婶的娘家寄来的,吃完这顿就没有了。”
“牙口不错,馒头啃得真香。”
“慢点儿吃,别噎着……”
祝泗云在旁边嘚吧嘚。
突然,路老板抬起了头,一双死鱼眼盯着她看。
祝泗云也看着他,灿烂得像是向日葵。那双眼睛挑衅,表情跃跃欲试。
路迟冬懂了。
这是闲得慌,找收拾了。
路迟冬神色不变,被腊肉染得油亮的唇张合几下,调子透着股懒洋洋,问:“你是一天没见我,想得慌?”
“!!!”
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
简直是五雷轰顶!
祝泗云不止是脑袋空白,就连表情都空白了几秒。然后咣当跳开了两步,反应之激烈,犹如遭受敌军侮辱,血色从脖颈蔓延到脸上。
不是害羞,是赤裸裸的羞辱啊!
祝泗云嘴唇动了几下,万字血书在脑中哗啦啦翻过,然后变成了唐僧的紧箍咒似的绕着她脑袋闪着金光,她憋出一句朴实无华的:
“放屁!”
路迟冬也不恼,还是那副微眯着笑的表情看她,就像是在看砧板上的鱼乱蹦哒,最后还是得下锅的游刃有余。
不用多说,高下立见。
祝泗云怎么能允许自己败北?
她深呼吸,双肩一低,沉沉吐出口气:“我错了。”
路迟冬眉弓狠狠一抬,很难说不诧异。
有人的骨头比铁硬,宁折不弯,道歉对她来说,像是没有天梯栈道去走蜀道。
路迟冬咂摸出点儿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儿来,按照电视里演的,这会儿就该放插曲了,然后,多多少少得走点儿心。
然后,他就听这女人又开口了。
“我不该把你当狗哄。”
“……”
路迟冬不知道是被当成狗而生气,还是因觉得要走心了、但被她一肘子怼到泥河滩里摔得满脸泥、那始作俑者双手叉腰站在河边仰天大笑而恼羞成怒。他瞪着那装模作样惭愧、忏悔的女人,眼不见心不烦的喊她滚蛋。
祝泗云夺过胜旗,迈着六亲不认的快乐步调上楼去了。
大厅骤然变得安静,路迟冬一个人坐在桌前,没滋没味的吃完了剩饭,点了支寂寞的小烟。
隔壁今晚没蹦迪,估计是生意不错,忙得分身乏术。
路迟冬吸口烟,划拉着手机屏幕,微弱的手机光线照着他面无表情的脸。
群里十几个人吹牛逼,消息一条条的刷屏,还没喝都高了。他随意翻了两下,山羊在群里喊人过去打牌。
镇上没什么消遣,除了隔壁蹦迪厅和那家强撑着的九十年代唱歌房,真没地儿去。原是他们一群人闲得蛋疼,山羊在店里支了张桌子打牌玩儿。后来,附近镇上住着的人也常来,民宿都快开成了棋牌室,但里外多少能赚点儿。
路迟冬有阵儿没去过了,这群人不知道哪天开始,也开始玩儿钱了,还不小。
他正要划出去,群里一直没说话的瘦猴儿举手了。
“啧。”
路迟冬咬着烟蒂,打出一行字。
[路:闲着没事儿下来去买两箱泡面回来。]
瘦猴儿回了个抱拳的表情,然后遁了。
群里顿时一阵嚎,有喊瘦猴儿去他们店里干,保证不会让他去搬泡面。有喊路老板去打牌的。
山羊在后面也跟了一句。
[好久没一起打牌了,过来吧,今晚不玩儿钱]
[妹子还没来过我这儿,喊她一起吧]
路迟冬扯着嘴角轻嗤了声,回复:
[在搬货,没空]
他手指微顿,光标在输入框跳动。
路迟冬把这几个字删了,重新输入。
[你们玩儿,我给她摁着]
这句后面跟了几个疑惑的问号,排队似的。
路迟冬无觉翘着唇角,慢吞吞的输入。
[省得她太正直再顺手给你们举报了]
群里沉默了足足半分钟,然后哐哐的甩各种表情包来表达自己无语、你吹牛逼、靠啊的情绪。
而引起群愤的某人,再次把群聊设置了免打扰。
瘦猴儿从楼上跑下来,见他在院子里抽烟,胆肥儿的言语威胁:“给我一根儿,不然我就告诉小祝你败坏她名声!”
“败坏个屁。”路迟冬咕哝骂一句。
他边掏烟盒,边下巴朝楼上一抬,不屑一顾道:“你去问问她,看她敢答应吗。”
瘦猴儿嘿嘿笑,正想说什么,就听头顶上一道声音砸下来——
“你想听唢呐吗?”
俩人都被砸得一跳,后背发麻像是刚趴过鬼。
抬头再一看,心脏差点儿给停了。
二楼他们头顶的那片窗户敞着,一道白影儿站那儿,脸白得看不见五官,就像是传闻里的白无常。
“……”
瘦猴儿捂着自个儿的小心脏,还觉得心有余悸,崩溃道:“我的姐!能不大半夜的吓人不!”
房子隔音,但祝泗云把窗户打开,站在露台上还是能听见那俩人说什么的。
她翻了个大白眼,痛斥那败坏她名声、又被她吓得白了脸的某人:“活该!”
然后朝瘦猴儿歉然道:“你是无妄之灾,受牵连的。”
瘦猴儿憋气。
“但你要是跟树站一块儿,雷劈的时候也不能避开啊。”
祝泗云又说。
院子里的俩男人对视一眼,相顾无言。
过了两秒,路迟冬冷笑一声,大阔步的往屋走。
“诶,干嘛去?”
“不去买泡面了?”
瘦猴儿在他身后喊。
买还是要买的,毕竟店里的矿泉水、泡面、火腿肠和咸鸭蛋卖得最好。
不过,此行多了个人。
祝泗云脸上白刷刷的泥膜都没洗,身上的白色睡裙都没换,就被抓下来了。
她本人很是不满,踩着拖鞋踢踢踏踏,但抓着她两只手腕的那爪子也跟铁钳似的不松,显然是打定了主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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