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京鸣锣巷中，驶过一辆马车。
马车看起来不算华贵，但外面瞧着依旧宽敞，彰显着官宦人家的地位。
窗户旁刻着一个小小的“骆”字，将马车主人的身份昭然若揭。
马车里唐氏和骆莲生两个人说说笑笑，谈论着白日里的趣闻。
马车忽然慢慢停下来。
骆莲生觉得奇怪，掀开车帘一瞧，并没有到原本要去的绸缎庄门口，反而是马车前站了个自家的门房：
“夫人，四姑娘，老爷说让你们尽快回府。”
这话来的奇怪，骆莲生与唐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瞧出了不解。
“可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唐氏问。
那门房向前一步，站在窗口低声道：“温阳长公主上府里来了。”
唐氏眉头一簇，催马车夫改道回府。
骆莲生更是不解。自家母亲同温阳长公主交好的事情，就好像是发生在前朝话本故事里的一样，倒是没想到有生之年真的能瞧到长公主上门。
“母亲，这长公主怎么会忽然想起咱们家了？”
唐氏坐在原位，始终没有开口。
莲生问的问题，她怎么会知道答案。
上次能和萧温阳在小宴上相逢，似乎都是新帝登基之前的事情了。
“臣妇拜见温阳长公主。”
萧温阳坐在正堂主位，唐氏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礼，一动不动的等着温阳长公主开口。
这一跪几乎就是半盏茶的功夫。
唐氏心里不甘，面上却一分懈怠都没有，神态依旧恭敬谦卑。
“起来吧。”温阳长公主的声音里透露着慵懒，但唐氏依旧谨慎，站起身来身子稍稍一侧，只是站在一旁，并不坐。
“瑾烟，这么瞧起来，我们都老了。”
唐氏浅笑着，双目垂眸：“长公主风采依旧，华姿比起当年只增不减。”
“哈哈哈，”这句话似是给温阳长公主哄得十分开心：“还是老了。今日见到了你的儿子，都那么大了，当年本宫瞧着他，也只不过这么高而已。”
温阳长公主随手比划了一个高度。
唐氏浅笑着，随声应和，等待着温阳长公主说出她真正的目的。
“话说，本宫记得当年你和韵安姐姐是同年生产，都诞下了一位小公子？”
“正是。”唐氏心下了然，果然是因为景家。“杭儿算起来，年龄只比韵安姐姐的长子大了两个月。”
“本宫还记得，韵安姐姐当年在云州诞下一个女婴，名字唤作琳琅，你还上赶着将你的杭儿和她订了亲。”
“是。”这话倒是出乎唐氏的意料，就在她还在胆战心惊之时，一个水杯在她面前甩开，瞬时四分五裂。
“唐瑾烟，你！你们骆家！好大的胆子！敢窝藏逆犯余孽一十一年！你当你年少时与本宫交好，本宫就不敢治你的罪了么！”
这话是从何说起。
唐氏心头一慌，忙不迭跪倒在地，甚至连碎瓷与茶水都来不及躲避：“长公主息怒，此话……此话臣妇实在是不知道从何说起啊？”
上位半晌无话。
唐氏心上惶恐更甚，只是二人这么一直僵持着也不是办法，便强忍着恐惧颤颤巍巍的抬起头，可眼神还没瞧到温阳长公主的面庞，就听到坐在主位的温阳长公主悠悠开口：
“景家之冤，本宫知道你们骆家付出了很多，骆大人因此左迁，至今仍是闲职。你家三郎一身的查案本事，却从刑部到大理寺一降再降。”
“瑾烟，这么多年你可怨恨过天家？”
温阳长公主语气温婉，但唐氏依旧胆战心惊，筹措着不知如何开口。
“臣妇不敢。”
说来说去，就只有这句话。
但这句话苍白而无力，唐氏心里清楚，可温阳长公主的怒从何来，她不清楚。
“怨恨便怨恨，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儿。靠天吃饭的老百姓还因为流年不利咒骂过老天呢，老天还能一个雷劈死那些口吐狂言的莽夫不成？”
温阳长公主美目一竖，方才的慵懒顷刻消失，厉声喝道：“但这不是你们违抗天家威严的借口！广华二十二年，皇兄既然下了她景家满门抄斩的令，她景琳琅就该死！”
这么说来……景琳琅没死？唐氏跪在地上脑中百转千回，但这消息实在太过震惊，久久都没能发出一个音节。
“呵，”温阳长公主冷笑道：“如今倒是晚了。陛下既然给她们景家翻了案，她便不再是罪人之后，也不是待罪之身。你便好好准备你们骆家少见的亲事吧。”
亲事？
唐氏还跪在地上，只是直起了身子不动。
萧温阳这是什么意思？她说韵安姐姐的女儿还没有死，说韵安姐姐的女儿就要与自己成亲？
可……就凭骆天杭那个倔脾气，即便是真的将先前与景家的婚约拿出来压他，他也不一定就范，还是说……
可……萧温阳怎么说是她，是骆家庇护着景琳琅呢？
唐氏想来想去，总觉得哪儿少了一环才对。
骆莲生进屋来，瞧见唐氏还跪在地上，赶忙将她扶起来：“母亲，地上凉。”
唐氏反拉住骆莲生的胳膊：“你哥哥今日去哪儿了？”
骆莲生不知道母亲怎么好好的就会提起三哥，想了想：“哥哥今日早上好像在大理寺值守，结束了应该就回慈云寺找明娘子了吧？”
慈云寺？
萧温阳今日去慈云寺，谁人不知？是在慈云寺瞧见了谁？
明霜序？
唐氏忽然想到当初让唐门的暗桩去奉阳查明霜序的过往，可那过往干净的，没有一丝偏差。
干净的，就如同被旁人抹去了不想让外人知道的事情一样。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明霜序，就是景琳琅。
“公主，那么多年前的事情了，又何必这样大动肝火，伤了自己的身子呢？”
金碧辉煌的马车之上，女侍九春一边给温阳长公主捶腿，一边道。
“他们都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前朝的旧案能翻出来平反，背负罪名的余孽能在天家的眼皮子底下，在奕京苟延残喘！他们一个个的，都不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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