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你是觉得，我们不该围剿舒恪？”马玄明很吃惊。
“对！”皇甫侁直言不讳，“下官以为，舒恪的私铸作坊背后站着李承庆，李承庆的背后站着玉真公主，玉真公主的背后站着当今皇上，你确信仅凭你我就能将舒恪连根拔起吗？”
“即便如此，舒恪犯了法，理应受到朝廷律令的严惩。”马玄明坚持道。
“如果按照私铸恶钱来惩处，舒恪当诛无疑。问题是，舒恪诛杀后，李承庆找谁来提供玉真观源源不断的银钱？是你还是我？都不行吧！既然我们都拿不出那么多钱，恐怕还得放了舒恪。至少眼下是如此。如果要严惩舒恪，必须等待玉真观建成，方能兔死狗烹。”皇甫侁押了一口茶水，道出了最为致命的一句话。
马玄明听后陷入深思中。
不错，不仅马光谦没有思考好抓捕舒恪后该怎么应对李承庆和玉真公主那边的压力，就连他马玄明也没有想好。皇甫侁的话，不无道理。
眼下的处境是，要么释放舒恪，要么准备跟玉真公主撕破脸，准备好来自玉真公主的**。
我马玄明老朽一枚，身为折冲都尉，实际上早已经虚空，朝廷将我再降一级或者两级，甚至是贬为庶民，也无所谓。
可怜我那小儿子光谦，好不容易从县尉升为录事参军，幻想着还能在录事参军的位置上提升为司马甚至是长史，如果受李承庆这么诬告，玉真公主必然暴怒，很可能打回原形，直接从录事参军重新回到县尉，甚至贬为庶人。
哎，现在还没有朝廷的召令，他已经吓得魂不守舍。眼下该如何惩治舒恪，马玄明也犯了难。
恰在这时，皇甫侁再次说话了，“摆在我们面前的路只有两条：要么将舒恪放了；要么跟玉真公主死磕到底。下官知道，直接放了舒恪，你们肯定心里难以接受，毕竟，这次，好不容易将舒恪人赃俱获地抓住，应该往死处整。如果这样，就必须做好跟李承庆和玉真公主争斗的准备。”
“直接放了舒恪，老朽颜面何存？朝廷的律令何存？舒恪私铸恶钱，人证物证俱在，死罪当诛，家财充公，家眷罚没为奴，这是不容辩驳的事实。即便是李承庆和玉真公主想救他，也必须得找出营救他的法子。”马玄明亮明了自己的观点。
“马折冲所言极是。就怕李承庆和玉真公主不按常理出牌，不是去找给舒恪脱罪的法子，而是直接对承接这桩案子的人下手。就是下官所说的，如果李承庆已经向玉真公主诬告你们阻挠玉真观的修建，以大不敬来惩治你们，你们该如何反击？恐怕等咱们把舒恪打入死牢，不等秋后问斩，我们这些人就会纷纷**。舒恪哩，照样大摇大摆地从监牢中走出来。”皇甫侁分析道。
“父亲，孩儿觉得，皇甫长史分析的非常正确。我们不如直接将舒恪无罪释放得了。”马光谦早已经吓破胆，没有了先前执意抓捕舒恪报仇雪恨的那种豪情。
“胡说！难道你所承受的刺杀就算白白地过去了，难道我们这些为官一方的父母官就这样放任舒恪之流私铸恶钱，放任李承庆之流贪赃枉法？哼，老朽不相信，朝廷能容忍舒恪和李承庆如此胡作非为下去。如果玉真公主想要怪罪，那就让她找老朽开刀。”马玄明突然间变得大义凛然。
马光谦听了噤若寒蝉。
皇甫侁听了自感羞愧。
既然定下硬抗的基调，那就必须硬着头皮对舒恪私铸恶钱一案进行审判。
其实，根本就不需要怎么审案，人证就是一百多名团练兵，物证就是现场缴获的私铸器械以及大量尚未成型的恶钱。事实摆在面前，容不得舒恪狡辩。即便是他狡辩，死不承认，照样可以凭着人证物证将他定案。
按理说，一般的州府案子由司法参军负责审理，录事参军负责监察办案过程是否合乎大唐律例，合法合规，办结即可。
私铸恶钱是重罪，必须由长史审理，刺史知情，然后交给刑部和大理寺复审，才能核定舒恪的死罪。
这跟今天的**必须上报最高J审核制度一样，体现司法的公正和**的审慎。
第二天一大早，尚未开始审讯，府门外就围拢了一大群人，因为舒恪私铸案影响巨大，不仅涉及舒恪本人，还祸及到二三十个私铸者的家庭。这些人也非常关心此案能否像上次那样，无罪释放。
早膳后，州府衙门外捶响了大鼓，捕快衙役们分列大堂两边，高喊着威武和肃静，在一阵肃穆的木棍戳地声中，舒恪带着**脚链，被押上大堂受审。
皇甫侁端坐在高堂之上，将惊堂木一摔，高声宣布审讯开始。
马玄明、马光谦和马凌虚等利益攸关方坐在堂下东侧旁听。
“堂下跪着的是何人？”
“小人是淮南道广陵郡扬州人舒恪。”舒恪颤颤巍巍地回答。
“所犯何事，如实招来？”皇甫侁朗声问道。
“小人……小人不知……所犯何罪。”舒恪欲言又止，厚颜无耻地说道。
“大胆刁民！人证物证俱在，还敢狡辩。”皇甫侁将惊堂木一摔，呵斥道。
“小人受人指使，前来歙州收取银钱，不想，刚到这里，就被官军抓获。小人冤枉，小人真的不知所犯何罪？”不能不说，舒恪的心理素质真够过硬，已经死到临头，竟然还敢狡辩。
“本官再问，你受何人指使？收取什么银钱？如实招来！”皇甫侁再问。
“这个……这个……小人不能说，不敢说。”舒恪吞吞吐吐，故意拖延时间。
“说不说？不说大刑伺候！”皇甫侁再次摔响惊堂木，喝问道。
舒恪怯生生地看了看左右那些手持棍棒的衙役，扭头望向大堂外围观的人群，突然放生大哭道，“小人无罪，小人冤枉，官老爷要严刑逼供小人呀！”
舒恪的喊冤果然起了作用，大堂外人潮汹涌，不停有人跟着起哄，“冤枉！冤枉！请官老爷饶命！”
“大胆刁民，人证物证俱在，你何冤之有？”皇甫侁又一次摔响惊堂木。
“小民真的冤枉。”舒恪胡搅蛮缠道，“小民根本就不知道这些物什是用来干什么的，小民只是受人指派前来收取货款，钱还没有收到，竟然摊上这个官司。”
“你受谁人指使，前来收取什么货款？”皇甫侁追问道。
“收取盐务货款。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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