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沉沉地压向大都郡,云济街角,食不全铺子不远处的一个青砖小院里。
白日里粉墙黛瓦、花木扶疏的宅院,此刻只剩下压抑的寂静与风声的呜咽。
几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天幕,瞬间照亮了飞檐斗拱狰狞的轮廓,紧接着,滚雷炸响,仿佛天地也在为即将到来的未知而暗涌震怒。
“咚咚咚!”
几声仓促而又轻急的敲门声,伴随着滚声,乍然而响。
静坐在屋内的婉娘,抱着怀里低泣着的云烟,忙回头看了一眼丈夫云毅扬,脸上写满了责备与惊慌。
“师傅,是我,小年。”
门外传来小年低低的声音,屋内三个如惊弓之鸟的人,瞬间松了口气,婉娘忙示意云烟去开门,自己则轻声对还在生着气的丈夫道,“你看你,动不动就把烟儿训斥得,小年这不是回来了嘛。”
“消失了这么一整天,我快把大都郡的街头巷尾都寻遍了,愣是没有找到她,这孩子要是真如烟儿所说,去了那香山寺……”师傅清冷的声音因为小年的归来,虽有所缓和,却依旧有所警惕。
婉娘闻言,伸手在空中做了个责怪的手势,叹气道,“香山寺被侍卫们围的水泄不通,小年一个孩子家,怎么可能说进去就进去呢,你听烟儿在那给你瞎说……”
婉娘的话嘎然而断,只见原本缓下怒容的丈夫,神情蓦地一滞,婉娘心下微顿,目光不由随着丈夫的视线看去。
雷光乍现间,小年一身泥泞的从院落低矮的木门里恍然进来,身上的衣服,不知经历了什么,泥泞不堪,漆黑的发丝紧紧地贴着脸颊,露出一张惨白的小脸儿,怔然而又惊滞。
雨水渐渐大了起来,身后的云烟见状,忙拉她快走几步,进了屋。
婉娘取过身后的帕子,刚想擦拭去小丫头脸上的雨水,却见发丝遮掩下,一张赫然而现的手印,紫红紫红地印在小年没有血色的颊边。
“小年,这是……”
一声惊雷平地而响,天际瞬间向白昼般明亮。
小年瘦瘦尖尖的脸颊,在骤然而亮的雷光里,显得愈发苍白,漆黑的一双眼睛愣愣地看了眼师傅和婉娘,懵然醒悟道,“快,快离开这里。”
云毅扬一张皱着眉的刚毅的脸,怔了怔,瞬间明白了过来,对着婉娘就是安顿,“去,快去收拾收拾,把柜子里的那个包裹拿上,我们要从这里离开。”
云毅扬说罢,转手向一旁的院落走去,只见枣树下一尺见宽的地方,青砖微陷。师傅指尖微一发力,从那块斜楔而起的青砖下,取出一把被灰色粗布条子细细包裹的长剑。
小年认出了,那是师傅这么多年来,一直掩在身边的一把上好的宝剑,三指宽的剑身,玄铁打造,锋利无比,切石如泥。
剑口的位置,深深地刻制着一个“卢”字。
从懂事起,每每遭遇变故,举家躲逃的时候,师傅才会取出,护在身侧。
如今……
婉娘有片刻的失神,但很快也反应了过来,一把扯过云烟道,“去,和小年快去你的屋子,把一些打紧的东西收拾起来,我们要从这里离开。”
婉娘说罢,还不放心,叮咛道,“动作要快,轻装简行。”
言闭,她便闪身回到自己屋里,一眼扫过,家徒四壁,只有靠窗的桌子上,放着几本泛黄的诗书古籍,被她一把揽过,装入灰布铺成的包裹里,而后,一些随身急用的物品被一同塞入包裹内。
灰黄的柜子里,一个落了些尘埃的包裹被婉娘顺手抄起,最后,她目光快速检查了一圈屋子,见再无他物可带的,便背起简单的两个包袱,向两个姑娘的屋子走去。
雷声轰鸣,云毅扬背过婉娘身后的包裹,见云烟和小年也收拾好,向后门走了过来,忙将手中的长剑握紧,伸手轻轻推开了门栓。
热闹了一天的街角,在大雨的倾盆下,没了往日的生机,死寂寂的,一个行人都没有。
乌黑的天际,黏的像化不开的一口浓墨,又像看不清全样的野兽张开漆黑的嘴角,试图吞噬这寥寥瑟瑟的一行四个人。
婉娘浑身的衣服已经被大雨浸湿,雨披下的左右两个瘦小的姑娘,身前的衣裳也湿了大半,眼瞅着云集街头,食不全的招牌就在眼前,一旁的云烟却猛然停下了脚步。
这一停顿,连带着婉娘和小年也停了下来。
护在身后的云毅扬伸手不由自主地摸了下腰间的剑,看向身前的三人,目光不由微微一蹙。
“烟儿?”一旁的婉姨伸手揽了下云烟,却不见云烟动身。
云烟踟蹰地捏了捏袖角,看向爹爹的目光微微一闪,垂了下来,嗫嚅道,“娘,我把爹爹给我买的银镯子,落在了枕头下面了……”
身旁的师傅闻言重重地松了口气,“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惦记那一对银镯子。”
见婉姨看向他的眼神里有不同意的神情,师傅缓了口气,低声急道,“烟儿,爹爹等过来这段时间,再给你买一对好不好?”
雨水越来越大,薄薄的雨披根本抵挡不住这汹涌的雨帘,四人的衣服很快都湿了个透。
一声巨雷后,师傅的耐心显然不多了,刚准备再次催促——
“可是……”云烟声音一出来,就带了些哭腔,语气里满是委屈,“这是爹爹你好不容易给我买的,我真的特别喜欢,可我却把它丢了……”
“师傅,你们先去食不全,我动作快,我回去取了镯子就赶回……”
“不可。”
雨声混着莫名的气息,让人愈发的的紧张,师傅厉声打断了小年的声音。
他回身看了眼身后漆黑无比的雨幕,终是深深地叹了口气,低声道,“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我不放心的,这样,婉儿,你带着孩子们先去食不全,我回去取去。”
师傅说罢,转身将身后的包裹递给婉娘,轻声而冷静道,“食不全今夜无人,你拿着这个包裹,在灶房等我,如果……”
“云哥,我们等你,没有如果的。”
惊雷在身后乍然而响,黑夜在一瞬之间亮如白昼,小年在这一晃之间,才看清婉娘的眼中,不知何时满是泪水。
一双满是粗茧的手,细细将婉娘散落在脸颊上的湿发,别在她而后,师傅清越的声音,低低地从头顶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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