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沉甸甸地坠向将军府的飞檐,将青石台阶浸染成一片暖金色。
鲁飞虎独自坐在冰凉的台阶上,宽厚的背脊弯曲,手肘支着膝盖,目光沉滞地望着庭院随着太阳落下越拉越长的影子,周身笼罩着一层难以化开的郁气。
两个纤细的身影悄无声息地从月亮门后探出,是夏岚与灵秋。
灵秋性子活泛,一眼瞥见鲁飞虎那副情状,立即缩回头,轻扯夏岚袖角,压低嗓音“瞧鲁将军那般模样,咱们还要过去么?不如先回了小姐的事?”
夏岚年岁稍长,性子更稳。她仔细端详片刻,轻声应道“鲁将军是爽直人,平日多是豪迈,此番情状,定是遇到了难解的心事。我们既瞧见了,不如过去问候一声,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她略一思忖,“走,我们过去坐坐。便是帮不上忙,静静陪着也好”
灵秋想着也不无道理,便跟了上去。夏岚携着她,并不作声,只默然走到鲁飞虎身旁,一左一右,也学着他的样子,提起裙摆,坐在冰凉的台阶上,继而一同仰首,望向天边渐起的疏星。
三人并肩望天的景象着实有些异常。沉默在夕阳余晖里流转,只剩下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不知名鸟啼。
良久,鲁飞虎终于被身旁这两道过分专注的视线扰得不自在,粗声开口,眼睛却仍瞪着前方“两个小丫头,不在里头伺候小姐,跑我这儿来做甚?学我这般望天,还能望出个锦绣前程不成?”
灵秋见他开口,这才侧首,装模作样地轻叹一声,语带忧思,仿佛真的有重担压在心口“唉,我们也在发愁。”
鲁飞虎闻言,总算转过他那颗比灵秋大了两倍的脑洞,上下打量身边这两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嗤笑一声,带着几分调侃“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孩,终日不过是干些侍奉笔墨,打理琐碎的事,有何可愁?天塌下来,自有我们这些高个子替你们顶着。”
“鲁将军说话怎地这般老气?”灵秋被他一番抢白,知道他贯来嘴笨,不会说话,倒也没恼,只是忍不住插言,反驳道“您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较我们夏岚姐长不了几岁。怎么竟学那些老头一般说教。”
夏岚以肘轻触她,示意她噤声,莫要贫嘴,继而正色对鲁飞虎道“将军明鉴,我等所忧确有其事。您想,影四随行去了淮河,影九又奉小姐命护持苏姑娘。如今小姐身边堪用,又得以近身随侍的女子,唯余我与灵秋二人。”
她稍顿,面染忧色“然则我等武艺微末,根基浅薄,将军未尝不知。小姐现今出入之场合日趋繁杂,诸多地方,将军与其他侍卫大哥皆不便紧随左右。倘有万一突生变故…我等非但无力护持小姐,恐反成累赘。害小姐分身相护。”
鲁飞虎一听,毫不婉转点头“哼,总算还有些自知!你们那点功夫,岂止寻常?若真遇上硬手,小姐对敌之时,尚需分神将你二人从刀剑下捞去。”言罢,他还夸张地比划了一个“捞”的动作。
灵秋顿生不服,低声嘟囔“何至于此,我们亦是勤练过的…”接着又补充了一句“虽不及将军勇武,总也不是你说的那般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样吧!”
“练过?那般也能称作练?”鲁飞虎毫不容情揭穿,声音都洪亮了几分“平日小姐在校场练枪武剑,挥汗如雨,你二人在做甚?”
“一个紧着奉上冰镇的酸梅汤,还要在厨房偷喝几口,一个忙不迭递汗巾,小姐偶尔唤你等同练,便推说‘小姐辛劳,我等在旁侍候就好’,偷闲躲静。”鲁飞虎学灵秋说话,学的惟妙惟肖。
灵秋被他说得面颊泛红,强辩道“那…那是因小姐练功辛苦,我等须得确保小姐随时可得茶水点心!”然而她眼神闪烁,显然底气不足。
随即,她明眸一转,忽牵住鲁飞虎袖口,轻摇软语“鲁将军,您武功高强,威名远播。横竖您此刻闲坐望天,不若授我二人几式防身之技?但求得以自保,不致拖累小姐!”
她性情爽利,平日与这些侍卫相处融洽,此刻这般相求,颇难让鲁飞虎硬起心肠回绝。
夏岚随即附和“正是此理,鲁将军,恳请您指点一二。小姐安危事关重大,多一分准备总归稳妥些。”
鲁飞虎被两个姑娘左右央求,那点郁气渐散,装模作样故作嫌厌地轻甩衣袖,却并未真的把袖子从灵秋手中拉出来。
“去去去,绝技岂是易学之物?就凭你二人这般根基,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教了也是徒劳,真遇险情,寻个稳妥处藏首避祸,莫要抱着头胡乱奔窜添乱,便是最大助力!”
话虽如此,他瞧见两双满含期盼的眸子,终是心软,像是妥协了一般“罢了,真真是前世欠下你们的,明日清晨,校场角落,提早半个时辰过来。若是迟了一时片刻,休想再习得一招半式!”
“谢将军成全!”灵秋夏岚两人闻言顿时笑逐颜开。
“只是不知鲁将军此刻坐在这里,可是有何恼事,说出来,我们也好帮你排忧解难。”夏岚到底还记得过来的目的。
灵秋也晃着还在手里的袖子,连忙开口“对呀,说说吧,就当我们的拜师礼了。”
同二人聊过几句后已然心绪稍舒的鲁飞虎望着她们笑容,重叹一声,目光再次投向远方,“我是在为兄弟忧心。李副将…你们也知晓知,他在淮河负伤。他与我那是过命的交情。”
“现今淮河兵权又落于那空降的姬和泰手中,亦不知他伤势究竟如何,我这心中,七上八下,偏生远隔千里,束手无策,憋闷得很!”
灵秋与夏岚交换眼神,夏岚趋近些许,说道“将军,你这是关心则乱。李副将之事,外界传得沸扬,然内情如何,您非不知。”
“小姐前前后后致书姬小将军多少封?其中关节,您细思便知。姬小将军方至,李副将便‘恰到好处’负伤,此伤真假几何,伤势轻重,恐怕…皆难断言。”
灵秋亦细声接道“正是此理,鲁将军。您细想,你留守于此,是为护卫小姐,协理小姐处置至关紧要之务,此乃根基所在。”
“你深得小姐信任,来日岂少得了您与李副将的前程与用武之地?你此刻稳守其位,莫要犯了纰漏,让小姐后顾无忧,便是对李副将最大的支应。”
两个小丫头你一言我一语的开解,鲁飞虎怔愣片刻,猛然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钻入这牛角尖中。”
他豁然开朗,脸上出现了畅快笑容,“哈哈,同你二人言语,我心里倒敞亮多了,行了,明日校场,记得准时。”
“定不敢误了时辰”夏岚笑应,灵秋探出脑袋来,不忘提醒,“您可记得要授我们真本领!”
“晓得啦,教你们如何挨打更耐疼!”鲁飞虎朗笑着起身,拍去身后尘灰,丢下这句话,大步流星朝门口走去。
几日后,建康城外二十里,一间寻常客栈外,数辆青篷马车悄无声息的停驻在客栈门前,马车外表毫不起眼,与往来商队的车辆别无二致。
昭元一身简便衣裙,立于客栈门前,身后随着数名同样装扮低调,坐着家丁打扮的护卫。
未几,客栈内缓步走出一行人。为首的是一位发丝雪白,衣着朴素却极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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