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人似乎早已猜到了他会来找自己,没敲几下,阿纳托利那张冰雕似的脸就出现在眼前。
沉默一秒后,阿纳托利让出了位置:“进来说。”
见薄棠倚着门框没动,阿纳托利抿了下唇,道:“我房间里有完备的屏蔽装置。”
薄棠这才走进去。
阿纳托利的房间布置几乎和自己那间有得一拼,不同于自己孑然一身,阿纳托利应该只是纯纯实用主义,房间里几乎没有装饰品。
许多东西一览无余,薄棠也没有刺探别人隐私的意思,见没有椅子,干脆直接在床沿坐下了。
“你……”
阿纳托利欲言又止。
这个beta……好像是真的没有常识。
不管社会上再怎么把beta评价为迟钝的木头,A、B、O之间本质上还是异性,就这样大喇喇地坐在一个掠食者性别的床上无异于是种挑逗。
好在阿纳托利现在已经勉强能习惯这种冲击了。
“以后不要随便坐在异性的床上。”阿纳托利颇有些心累地提醒,“对你的风评不好。”
“嗯?”薄棠从善如流地站起来,“那我坐哪?”
阿纳托利在墙上按了个按钮,墙边便伸出几个几何形状的合成材料薄片,迅速组装成了一个小圆桌和两个椅子。
两人面对面坐下,阿纳托利掏出个小仪器,解释说这个比学校自带的屏蔽仪级别更高。
“我相信,那位米德尔小少爷已经向你说了一周后我有个庭审。”阿纳托利率先开口。
薄棠点点头:“他提到了陪审团和行为评估表。”
“是的,这个表格对我庭审的结果影响很大。”阿纳托利并不否认。
“开诚布公地说,我的确作弊了。”
薄棠抬眼。
他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这是法律允许的。”
阿纳托利从空间钮里掏出一摞纸质表格推到薄棠面前:“就像合理避税一样,评估表的出现本身就是在给被告一个机会。”
评估表分AB表,A表就是被告主动选择填表人的那一类,B表则是法院抽取的那一类。
AB表加起来一共4份,其中有3份是随机抽取,听上去好像对被告非常不利,然而除了A表有一定的操作空间以外,B表的“随机”其实不完全能算是随机。
3张B表看的无非是被告的亲属关系、社会关系和一种随机关系——这最后一种可以看作是社会风评。
社会风评阿纳托利当然无法操作,也可以预见这一票他是注定要输了的。但只要操作得当,他完全可以让评估表的比分就定格在3:1。
“但是很遗憾,我想你也知道,我的舅舅登报要和我解除关系。而埃隆只有15岁,未成年的孩子不会被纳入考虑。”阿纳托利淡淡地说,“所以我只剩一票操作空间。”
“那关键的一票,是我?”薄棠问。
阿纳托利沉默片刻:“你……是一个意外。”
薄棠偏了偏头,意识到了什么。
“我本来准备了另一个人选,但是你比那个人率先出现了。”阿纳托利坦言,“这打乱了我的计划,因此初次见面时我的态度并不好,抱歉。”
在阿纳托利的社会关系几乎为0的情况下,只要有一个室友出现,那个随机的一票必然是会给室友的。
而自己这个空降的穿越者,就这么挤占了阿纳托利本来十拿九稳的一票。
怪不得当时他推门进来的时候,眼神像是要吃了自己。
阿纳托利继续道:“我本想找到校方让你换宿舍,但是随后我收到了你的资料——你没有记忆,没有身份,脾气温和。因此,我放弃了换宿舍这个可能会引起陪审团怀疑的想法。”
“然后转而想攻克我?”薄棠带着笑意反问,“你不会是指像前段时间那样‘攻克’吧?”
不闻不问,避如蛇蝎?
“……抱歉。”阿纳托利默了片刻,又道了次歉。
薄棠笑意更深了:“说实在的,你真的觉得自己在攻克我吗?你说的话,做的事,明明更像是在霸凌我吧?”
阿纳托利:“……”
薄棠瞥见银发alpha喉结不自在地动了动,耳尖有些许泛红,心中更觉好笑。
“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我不会为自己辩护,也无意用我处在特殊时期这种理由来掩盖对你的伤害。”阿纳托利垂着眼拉开一个光屏,“如果你需要经济补偿——”
“我还没说什么呢,学长怎么就自说自话起来了。”薄棠似笑非笑地打断他。
阿纳托利有片刻的怔然。
薄棠勾起唇角:“我有说过不帮你吗?”
摆出这种划清界限的样子,是不打算挣扎了么。
“抱……”
“我不想听第三次抱歉。”
“……”阿纳托利收起光屏,绞尽脑汁想到了一句夸赞:“你是个好人。”
薄棠:“……”
这种夸奖还是免了。
他伸手拉过阿纳托利的手腕,在自己光脑上碰了一下:“先把好友加上吧,室友。”
那声“室友”喊得格外戏谑,阿纳托利听出了浓浓的取笑的意味,抿了抿唇角。
他垂着眼,不知为何提醒对方道:“我以为你清楚我的名声。”
他是个疯子,是个嗜杀者,是反社会者,绝大部分人听到今晚这些话或许还会认为他是一个嗜谎者。
薄棠为什么相信他?
“我以为你清楚我有自己的眼睛。”薄棠指了指自己漆黑的眼眸,“阿纳托利大人,感谢我没有这里的记忆吧。”
幸好他是个穿越者,否则很难有人能不带任何偏见地看待阿纳托利。
阿纳托利和那双漂亮的眼睛对上,在那里面看见了两个小小的自己。
心跳短暂地快了一些,他忍不住开口:“谢谢。”
“哦?你的事说完了,是不是该我的回合了?”薄棠向后靠在椅背上,眯起眼。
阿纳托利一时之间没明白他在说什么,没想到薄棠的下一句几乎让他掏出槍来。
“你有在背后调查我吧?或者说……有人让你监视我。”
阿纳托利的神经骤然绷紧,手指下意识按上了腰后的槍匣。
薄棠从容地抬起手:“别紧张,先听我说。”
“我失忆了,但不代表我是个傻子,我知道当初我的出现有多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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