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江李总想再问点什么，可距离目的地越近，安巧就越沉默。
林夫人的小院里，那氛围可以称得上是肃穆。
小院里一尘不染，侍女们各司其职，只是缺少鲜活的气息。
在一棵认不出是什么树的树枝上挂有一空鸟笼。
铁艺镂空花纹的角落已锈迹斑斑，与周围整洁的环境格格不入。
江李视线触及到鸟笼时想到了话本子里的冷宫。
安巧察觉到江李的疑虑，开口解释：“这是林老爷的东西。”
因为物品的主人已经不能自理，其他人也不敢随意挪动主人的东西。
“江小姐请进。”安巧推开房门。
一只脚还未完全踏入，屋内暖和的熏香味道就已让江李有些眩晕。
天气还未多凉，便已经开始烧火了吗？
屋内共有三名侍女。
一名看顾暖炉，一名在门内值守，还有一位盘坐在床榻前。
那名盘坐的侍女见有人进来，立即站起身来，见到安巧福了福身：“安巧姐。”
安巧点点头，冲床榻上的人也行了一礼，随即轻声向屋内的三位侍女介绍：“这位是大少爷的同门，得大少爷的嘱托来看望大小姐。”
大小姐，不是夫人。
床榻前的侍女听后面上确实安心了不少：“大少爷怎的没来？”
江李大约看出些什么，顺着安巧的话说下去：“师父让他办些事。”
“是小棋吗？”床上的人发出嘶哑的声音。
若非安巧轻唤声“小姐”，江李压根儿没敢认。
安巧麻利地绕地帷帐，而其他几位侍女也都担心地望向里面。
趁安巧同林夫人讲话的空当，江李凑到刚刚在床榻前的侍女旁边。
“这位姐姐，夫、大小姐今日如何？”
那名侍女自从知道江李是谭棋认识的人，便稍稍对她减轻了戒备：“现在是第二次醒来，第一次在寅时。”
“谭棋很担心他姐姐，只是……”
侍女点头：“我们都明白少爷的不易，大小姐也明白的。”
安巧此时从帷帐中走出来：“大小姐现在状态不佳，江小姐您……”
江李点头。
早有预料这位林夫人不想见她。
安巧只得再将她带离。
“安巧姐，夫人是从何时开始不对劲的？”
安巧想了想，给了个并不确切的时间：“大概是一个月前。”
江李却觉得荒谬，若是自己心中郁结导致元神受损，也该有个发病的具体时间。
“没有准确的时间吗？就是哪一天开始出现异常。”
安巧：“夫人以前就睡眠不佳，夜里经常惊醒，因此白日里经常补眠，下人们也就没当回事。
可最近一月以来夫人白日里睡得时间越来越长，这才连老夫人都惊动了。”
不过如此，谭家就要避嫌？
“我们十里八乡的郎中都找遍了，最初还有些效果，可后来也没了，夫人昏睡的时间也越来越久。”
江李连忙询问：“郎中看过都怎么说？”
“郎中嘴里也说不出什么。老夫人本想让谭家出面找个京城的大夫来瞧瞧，可在路上传话的人遇见有个不知道哪来的江湖术士，非说府里有东西。老夫人这才在三灵镇张贴了悬赏单，想让路过的能人们从其他地方看看是否有解救之法。”
安巧从怀中掏出一刺绣手帕：“这是夫人绣了一半的手帕，原以为林老爷不能主事，夫人便可以过过好日子，没想到竟出了这档子事。
抱歉，是奴说多了。”
安巧转身抹了把脸：“实不相瞒，老夫人也确实没有认为您这样一个年轻的修士能够解决夫人的问题，因此你可在府上住五日，五日后悬赏单便可作废。”
江李张张嘴，不知说什么能够安慰面前的人。
“你和你家小姐感情真好。”
安巧听后竟然乐了：“我不是谭府出来的，屋内的三位才是夫人的陪嫁丫鬟，我只是老夫人身边的一名侍女。”
这倒让江李没想到：“天啊，看你同屋内三人的对话，我还以为你是她们中领头的。”
“夫人救过我，我自然是希望夫人能好好的。至于房内的三位侍女为何听我的，左不过因为我是老夫人身边的。”
安巧露出怀念的神情，路过一石凳便伸手邀请江李坐下。
“这里风景比较好，这几天若是闲来无事可以在这里坐坐。”
江李刚想推辞说要开展调查，却想到自己目前的修为与能力，于是闭上了嘴。
石凳处恰好是一片阴凉。斜上方正是一棵大树的树冠，却没有完全盖在正上面，因此石凳上也鲜有落叶和鸟粪，真真是观景圣地。
“安巧姐，你是如何发现这里？”
安巧正眯着眼晒太阳：“夫人发现的，老夫人也很喜欢这里。”
“原以为因为谭棋鲁莽的举动会让老夫人对夫人厌恶呢。”江李试探道。
此时安巧睁开眼，非常坦荡地讲：“其实我能看出，老夫人在林老爷受重伤后也缓了口气。自从林老爷卧在床榻之上不能自理，老夫人面上轻松了不少。”
“林老爷应该是老夫人亲生的吧？抱歉，我问多了。”江李自觉失言，可安巧却毫不在意。
“罗城里人人皆知，老夫人在年轻时便管不了老爷的父亲，熬走老爷的父亲却又管不了老爷。老夫人心惊肉跳了大半生，如今没了‘主心骨’，也再没人惹祸害人了。”
江李没想到背后竟扯出这样一串往事：“安巧姐。”
“觉得我对你说的有些多？”安巧调皮地笑笑：“我相信如果是老夫人坐在这里，想讲的一定比我还要多。”
看她一副轻松的样子，江李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
“所以安巧姐你刚刚说自己失言？”
“想看看你是不是有耐心听我讲话。”
夜里，四周静悄悄的。
江李住在客房，往常这片房屋是闲置的，周边的守夜侍女侍卫也是江李到来后才被安排。
被子上有些许霉味，江李翻了好几个身才找到舒服且不会被霉味扑鼻的好位置。
床榻也像是许久没有翻新了，翻身的时候“吱呀吱呀”，在四周再没有人住的客房小院里显得声音更大。
每次翻身江李都很尴尬，要静止一会儿细细听周围的动静。
然而除侍卫巡逻的脚步声、侍女的轻鼾声外，再没有其他。
江李莫名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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