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紫宸殿,苻庆站在台阶之上惊魂未定,只觉得胸口还有一块大石头堵着。
腰辂在台阶下等候着,但苻庆张了张嘴,却并没有说出什么。
刚才皇帝刚刚暗示过自己,虽说不明白为什么,但苻庆已经能够感觉到皇帝似乎对姨母有些不满,若此时自己还要前往晏呢殿,难保不会让陛下觉得自己是想要将在紫宸殿谈话的内容告知姨母。
苻庆忽然意识到,或许这便是皇帝的真正目的,通过这样的方式强迫自己同晏呢殿减少沟通。
苻庆轻轻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只觉得脑袋有些疼痛。
“派个人去晏呢殿,告诉薛贵妃我还有些事,便不过去打扰了。我会在宫门处等着松醪,让她快些过来。”
待松醪到达宫门时,远远地便看见苻庆一个人站在宫门口,高高的宫墙赤红,像是一团火苗包裹着苻庆。
“公主。”
苻庆没有任何迟疑,低声对松醪说道:“我要见杜至善。”
松醪抬头瞧了苻庆一眼,见对方脸色凝重便明白此事非比寻常,点头答应后又如上次一般和苻庆在宫门处分开,独自前去通知杜至善消息。
还是醉仙居,还是天字号雅间,杜至善推门而进时,苻庆又是在一个人自斟自饮。
这次二人都默契地忽略了无用的客套,苻庆头也不抬对杜至善说道:“坐吧。”
杜至善也看出苻庆脸色不好,撩起官袍坐下后,只是沉默着等待苻庆开口。
两杯酒下肚,苻庆才感觉脸色稍稍缓和过来,抬眼看向杜至善,对方只是坐在那里入定。
若换成程怜香,此时只怕早已经叽叽喳喳问个明白了。苻庆闭闭眼睛,轻轻将这些念头从脑子中赶出去。
“今日唤杜博士前来,也是为了答谢你。”苻庆斟一杯酒递给杜至善,“聘礼我都看过了,杜博士做事周全滴水不露,我很是感激。”
杜至善微笑着接过酒杯,“再怎么说也是陛下赐婚,下官自然没有敷衍的道理。”
苻庆点头,“你我心知肚明,这场婚事能让陛下满意其实很简单,但连我姨母都赞不绝口便说明杜博士是真的费心了。你知道我姨母对于我来说有多重要,你让我姨母高兴,我会将这份恩情永远记在心上。”
杜至善在准备聘礼的事情便想到这层关系,既然聘礼要送到宫中,便必然会经过晏呢殿。皇帝也许对聘礼的内容并无要求,但薛贵妃如此宠爱苻庆,必然是会在意这些的。
而自己好好准备聘礼,便也是向晏呢殿示好。
“我知道你让我姨母高兴,也有想要笼络太子之意。”苻庆承诺道:“你放心,太子一向尊重杜太傅,只要你有心,杜家与东宫必是牢不可破的同盟。”
杜至善却轻轻摇头,“公主,我之所以认真准备聘礼确实是想让薛贵妃高兴,但并不是为了太子。”
“不是为了太子?”苻庆的眉头轻轻皱起来,“那你是为了什么?难道东宫还不能满足你的要求吗?”
“我的好公主,我又不是与太子成婚。”杜至善露出一个笑容,眉眼弯弯地看着苻庆,“我自然是想让你高兴。”
苻庆愣了一下,杜至善这句话猛地说出来还是有些冲击的。苻庆也不是傻的,自然能够听出这是杜至善在对自己示好,只是苻庆并不明白杜至善这突如其来的示好是为了什么。
“当然,公主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你我既然是盟友,便应当也算是朋友。我能够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让我的朋友高兴,是一件让我很满足的事情。”
苻庆这才发现杜至善笑起来的时候眼尾会有细细的眼纹,为他这张总是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古板的脸上增添了一点趣味。
一旦发现了眼纹,苻庆忽然感觉杜至善的五官在自己眼前清晰了起来。与程怜香不同,杜至善的五官并不柔和,而是有一种隐约的锋利,甚至在看人的时候,眼神中都带着一点审视和势在必得的感觉。
苻庆轻呼一口气,“不管怎样,至少我觉得这样的开局对我们的计划是有利的。你放心,之前我答应你的事情也绝不会食言,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与你杜至善已经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了。”
杜至善却好像对于这件事并不在意,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甚至还有闲心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除此以外,还有一点。”苻庆顿一顿,“杜博士,既然如今你我是盟友,那我认为便实在不应当发展出过分亲密的关系,这会影响我们对时局的判断,对我们彼此的切身利益也不公平。”
听到这话,杜至善忽然抬起头,眼睛定定地看着苻庆,“我听说,公主已经将那个戏子送回戏班子去了。”
这话说的过于没头没脑,苻庆一愣。
“这倒是……”
“我知道公主这样做是为了保全下官的颜面,既然公主如此诚心待我,我自然也会认真对待公主。”说罢,杜至善轻轻拱手,“公主放心,你我成婚后下官会与公主分院别居,绝不会干涉公主的日常生活。”
“分院别居?”苻庆只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转不过来,“杜博士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应当知道我是绝不会到杜……”
杜至善打断了苻庆的话,“公主放心,下官的意思是说,我会搬到公主府居住。”
这下苻庆是真的说不出话了。
她本以为杜至善也就三五日到公主府一趟,却没想到对方居然愿意直接住到公主府来。这对于二人给外界做样子自然是好的,可是却也意味着苻庆需要时时刻刻与杜至善周旋。苻庆当然想拒绝,可偏偏又想不到什么拒绝的话。
半晌,苻庆才支支吾吾开口,“你父母可愿意?”
杜至善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你我婚期在即,到时公主便会知道我父母究竟是否同意了。”
这话倒是很有道理,苻庆不再继续追问,反正这是杜至善与杜家之间的事情,若他们二者谈崩了,说不定自己还能渔翁得利。
“既然如此,旁的话我便不多说了,”苻庆端起酒杯,“杜博士,这杯酒祝我们合作愉快。”
杜至善端起酒杯与苻庆轻轻一碰,“公主,我知道今日对您来说过得十分艰难。但您放心,日后我会用实际行为让您看到,我会是您最好的盟友。”
苻庆只感觉今日杜至善好像吃错药了,要不然怎么会一次次说出这些令自己反应不过来的话。毕竟连皇帝都记不住或者是说完全不在意今天是什么日子,但杜至善却能够知道,并且用这样委婉的方式安慰自己。
至少说明,这场结盟对于他来说,也是认真的。苻庆心中想着,饮尽了杯中的酒。
回公主府的路上,苻庆又恢复到了一言不发的状态,松醪摸不清苻庆心中所想,只能陪着沉默。
快路过朱雀桥的时候,马车的帷子忽然被掀起来了。
“松醪,改道走朱雀桥。”
“朱雀桥?”松醪挥手叫停了马车,靠近窗户问道:“公主可是有什么要去的地方?”
苻庆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说:“没有,就想在外面多待一会。”
松醪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应下。
马车继续前进。
朱雀桥这边是京城的商业繁华之地,各种商户酒肆林立,沿路叫卖的小商贩众多,其实并不适合大型马车通行。松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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