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弄?”余伯晏看向老教授,带着一些怀疑,“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老教授还没说话,视频电话那头的余文和就先回答了。
“伯晏,放尊重点。”
训完儿子,他又对医生说。
“您老的话我们听明白了,之前季清也出现过这样的问题,请问还有其他的潜在可能吗?”
他指的就是遗传病。
“您家的各位各项结果都很好,没有任何世界上已知遗传病的问题,隔壁睡着的那个,壮得跟头牛似的。”
老医生答道,却话锋一转。
“但这个小姑娘就问题有点多了。”
余伯晏闻言直起身子,余季清也终于将焊在余知念身上的视线聚焦向医生。
医生再次翻页,用来教学的长条教棍指着一张图。
“今年三月初的体检报告和今天的检查放在一起看。
“首先,营养不良方面有了改善但还不够,缺不少微量元素,血糖血压都低,体重偏低还是瘦,体脂率低,肌肉构造倒是还不错,应该力气不小吧?”
余伯晏想起余知念之前如何给人一拳,又如何能压制住他一个成年强壮男性,轻咳了一声:“是,她的力气还不错。”
“但身上的暗伤不少。”
医生叹了一口气。
“皮肤上你们看不出来吧?其实很多地方都有愈合过的痕迹,按理说是会留疤的,看着什么都没有,一扫描就很明显了,只要按一下就能感觉那里的肉是死的,有疤痕。”
“疤痕?”
“对,额头脑后都有,脖子上也有,心口位置胸腹也有,手腕胳膊也有,腿上也有,后背也有。”
随着医生指出来的部位,余伯晏头皮发麻。
他的喉结因为震惊而滚动,心口漫上苦水:“怎么这么多?”
医生也说:“是啊,怎么这么多,好在这些都已经痊愈了,难办的是另一方面。”
“哪方面?”
“她现在浑身没有伤口,但生理上却呈现出被割喉的疼痛状态,还有右手小臂上,”医生戴上眼镜,对着检查报告再次确认,“那处肌肉的状态也不一样,仿佛手臂上有伤口。”
余季清愕然,这位医生说的太准确,差点让人以为对方看到了曾经发生的惨案,但下一句就打消了余季清的猜想。
“是一种幻觉痛,初步诊断下来,应该是某种创伤应激引发的,详细的等人醒来再检查。”
“创伤应激?”电话那头的娄梦然忽然挤进镜头,“怎么会是创伤应激?”
“这就要问你们知不知道这孩子经历过什么了,一般来说,童年和青春期遇到毁灭性打击的反应,和成年后面对相同打击的结果肯定是不一样的。
“这孩子又刚成年。
“大部分孩子是遇到过让自己极为恐怖的事情,比如被关进黑暗的密闭空间太久。”
余季清眼瞳颤动,他想起了体育馆里的小黑屋。
“比如被霸凌虐待。”
春英里,宴会中,那些轻慢鄙夷,那些嘲笑侮辱。
“比如遭遇过差点死掉的危机。”
泳池里,宴会上,淹死,捅死,还有演唱会上惊天的自尽。
“比如,目睹过至亲的死亡。”
余季清轻轻阖眼,睫毛羽毛般扇动,在他眼下落下一片阴影。
最后一句,所有人都不出意料地想起了庄颂和的死,只有余季清知道,何止是庄颂和。
病房里静了数秒,余文和道:“伯晏,找人去查知念这些年发生的事,要最具体的,任何细节都不能放过。”
“是。”
余伯晏应下,他心中掀起狂风巨浪,只以为在当时的调查结果之外,还藏起来了更多让人不忍卒读的部分。
只可惜余知念没有醒,要是听到余家父子的这个决定,恐怕要高兴得笑出声。
她自己是当然不怕被查的,可是,不是还有余仲扬吗?
然而余知念此刻双眼紧闭着,直到第二天上午也没有转醒的迹象。
“还没醒吗?”
周寻琛哑着嗓子坐在余季清身边。
“已经第二天了。”
一天一夜的时间过去,余知念时而梦呓时而挣扎,那老教授却说没什么事,用药反而不好,等醒来再说。
余季清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难受。
周寻琛是昨天傍晚苏醒的,一醒来心脏咚咚直跳,觉得胸口憋闷不已,但前段日子莫名其妙的心脏刺痛却消失不见,好像那股惊惧被什么稀释过。
两位老人喜极而泣,又加了一堆检查事项,周寻琛本想拒绝,结果就听说了隔壁病房就是余知念。
周寻琛坐在床边,清晨的光无法全部穿透窗帘,但总有一部分降落在此。
在昏暗光线里,他浅色的琥珀瞳能清晰地看清全部细节。
少女时而嘴巴微张,似是错愕,时而抿唇咬牙,脸颊的肌肉鼓了鼓,时而又眉头上提眉尾下垂,状若悲伤,时而横眉冷竖,显然怒极。
“你试着叫醒过她吗?”
周寻琛问余季清。
余季清摇摇头:“我不敢。”
不敢什么?
周寻琛抹了把脸:“医生说只能等她自己梦醒?”
余季清没说话,周寻琛把他的沉默当作默认。
沉睡中的少女确实被梦境淹没,梦魔将她困在过去的回忆之中,而她已经忘记自己身处何时。
萌芽院大火连天,橙红热浪将人吞没,小孩子尖锐的惨叫哭嚎恐怖刺耳,天空滚起浓烟,半边脸血肉模糊的庄玉发出濒死般的绝叫,她跪倒在地,如在啼血。
“丧门星!丧门星!”
她顶着那张淌血鬼面恶狠狠地驱逐自己。
“滚啊!滚啊!你这个该死的丧门星!”
冰冷的停尸房里,庄颂和关节扭曲的身体猛地坐起,寒气森森里,青白的脸耷拉嘴角,睁开瞳孔扩散的眼睛。
“为什么不听话?”
离得好近,冰凉的吐息绕着颈子成了一根吊绳。
“为什么不给我磕头!”
老旧居民楼的日出里,晨雾濛濛,水露潮湿,浮光跃金的天和黑得发亮的沥青楼顶,展青菱张开双臂,每根骨头都在下坠。
“为什么不救我?”
璀璨朝霞燃起浓烟,将她嘴巴鼻腔塞满滚烫烟尘。
“为什么不让我入土为安?”
小小的女童抱着洋娃娃,抬起被烧得没有人形的脸:“姐姐,你为什么没保护好我?”
无边苦意蔓延,好似天地万物融化成张张质问她的嘴,每一句都是一把刀,从她的嘴里塞进去,一直落进她的腹腔。
割开她的咽喉,叫她彻底无声。
割开她的胃袋,叫她去看腹中吞了什么恶果。
割开她的肠子,送她一条末路的吊绳。
抬头所见只有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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