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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去而复返

小说:

昭昭槿花映玉台

作者:

蜀南乔

分类:

古典言情

他扬手将小衣举高,嘶哑着声音命令:“一块手帕而已,你抢什么?背过身去。”

楚昭宁目光落在他高举的手上,涨红着脸,敢怒不敢言。

他恼了,冷脸数数:“一、二……”

楚昭宁屈辱地扭转脸,听到他悉悉索索宽衣解带。她背脊僵直,又紧张寒声:“你、你、你做甚?”

“伤口磨得难受,借你手帕一用。”

他撩起袍子,将已看不出颜色的素绢长袴和白绢短裈褪到膝弯,面色艰难地曲起伤腿,将楚昭宁这块怪异的手帕束住伤口,又将小衣四条粉色系带,紧紧在腿上打了结。

这形样的手帕,他从未见过,却正合他使用。

长时间坐着赶车,震动的辕驾甲板将伤口磨得流血又流脓,痛倒是一回事,黏糊劲儿却让人难受得紧。

许是带子猛地系紧,他低吟一声,撩过袍角将紧要处遮住,暂无力气将脏污的内外裤头提上,阖目靠着车壁稍做歇息。

这一日惊心动魄,早已耗光他的精神气。

楚昭宁见背后没了动静,又听他呼吸声颇为粗重,偷摸摸斜眼朝后一瞟,心头一个激灵,立时扭正了脸。

獠贼竟然当着她的面——褪了裤头?

方才那一瞥,她窥见他伸着一根毛绒绒的壮硕大腿,还有一根半曲着的、红肿油亮的伤腿。

她想起包袱内的那些止血化瘀,消肿镇静的香药,手又悄悄摸上自己腰间。

腰间挂着一只内空的玉蟾,内藏一粒安宫牛黄丸,是她从香坊里偷来的唯一一粒保命药。

安宫牛黄丸除了能救濒死之形,还能救因伤口严重感染,引起的高热、惊厥、昏迷等,正合獠贼使用。

看獠贼情形已是强弩之末,再拖个一两日大抵就不行了,断救不得。

只要能从他手中逃走,她便能趁朝廷大赦流民的机会,混入流民里潜出蜀地,去均州送信。

车内沉寂如死,最后一缕余晖落入车窗,给车内添了些许生气。

又过了半个时辰,他缓缓启目,将内外两层裤头提上系好,拖着伤腿出去牵马,须臾回来驾车复行。

楚昭宁这才转身,手挑帘子问:“你打算连夜赶车?便你受得住,这可怜的黄膘马安能受得?若道上遇着小城小邑,就歇住一夜吧。”

他未理她,打了个鞭花,赶着马车未再驶回官道,而是转入狭窄的乡道。

楚昭宁愤愤然缩回头,倚着摇晃的车壁,想着这些日的艰难,噙着泪恍惚了眉眼,软垂了脑袋,稍后她倚倒在车内的横凳上,睡得人事不醒。

入子时,地势渐陡,已入德阳郡境。

黄膘马放缓了蹄子,进而停止不动,任他抽打也只自顾自大喘粗气。

他疲惫前后眺望,滑身下车,将马车牵离狭窄的山道,又艰难走了一会儿进了茂林,耳闻淙淙水鸣,遂将马车藏于深林之中的清溪畔。

将马解络,任黄膘马在林间饮水啃草,他趴在溪边狂饮了一气。透心凉的溪水入腹,使他体内高热降了少许。

缓了缓,他从溪边艰难起身,拖着残腿在林间摸索,摸黑寻来一抱柴火堆放在溪边,折返爬上马车。

车内有细微的呼吸声,想是楚昭宁睡死了。他将手伸向她怀间,将她紧抱在怀里的包袱轻轻拖走时,她仅嗫嚅了几下嘴巴。

自马车上滑下,他挎着包袱去溪边,从包袱内翻出楚昭宁备着的火镰,将半潮的柴火生燃。

他整条伤腿痛得、脓肿得厉害,身上热得难受,若再不取出肉中箭头,伤口会化脓到救治不能。

且荒山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莫说找郎中救治,便连乞食求宿也不能,迟早死在进关的路上。

从腰间拔出刀子放到腿边,他将外长袴与内里的短裈自腰间褪下,解下绑在伤口处的楚昭宁的手帕,咬牙高高曲起伤腿,将刀刃伸向刚燃的火苗反复灼烤,直至刀刃红亮。

收回刀刃,等到刀刃凉下,他双手伸向右腿根后侧,一手紧紧掐住伤口,一手估摸着将刀尖对准伤口,一阖目狠命戳入,咬紧牙关用力生挑……

剥皮噬骨的疼痛摧心摧肝,他全身剧烈颤抖,额头青筋暴涨,汗如雨下。

拿刀的手一鼓作气,一下接一下生生剜肉,直至刀尖剜到箭头深处。

大口大口急喘粗气,他阖目缓了一缓,紧咬牙关,刀尖狠狠将肉中箭头用力上挑。

“啊……”

伴随着绵长沉痛的嘶吼声,箭头自肉里被刃尖硬生生挑出,带着涌出的鲜血落入腿下的浅草内。

腿上剧痛不休,他滑入绵延无尽的黑雾里,身子虚软得再难支撑,手捏箭头伏倒在火堆旁,人事不醒。

深山寂林,这声惨嚎乍然暴起,绵长不绝,又倏地休止。

楚昭宁在马车内被惨嚎声惊醒,猛地撑起身子,察觉马车未动,挑帘四顾心茫然。

马车似在一片漆黑的林子里,看不到头,望不到尾。唯见一堆微弱火光,照亮林间咫尺之距。

她目光落向几乎熄灭的火堆,借着微弱的炭火光芒,见那獠贼倒在火堆边,一动未动。

抹了一把额头吓出的冷汗,她拖着崴伤的脚下车,一瘸一拐走近火堆察看獠贼。

獠贼伏倒在火堆边。火光闪烁,照亮他血淋淋、肌肉虬结、毛绒绒的腿,和坚实挺翘的臀……

她惊恐闭眼,暗骂:“下流胚子!”

缓了缓神,她闭着眼试探着唤了两声:“壮士,壮士,你可是睡着了?”

獠贼纹丝未动,亦不应声,想是晕了。

她避看獠贼不雅之处,一手遮眼,一手探向其人额头——烫似火炉。移目再看,见贼手瘫软在身边的两只手,满是淋漓血污。

其中一只手的指间,捏着枚暗红生锈的箭头,染血的刀子落在手边。拿来裹系伤口的、她的粉红小衣,也被弃在一旁。

定定看着他指间生了血锈的箭头,楚昭宁倒抽一口凉气——好生猛的獠贼,竟自己将箭头生生剜出?

惊骇着目光移向他的伤腿,见他受伤的右腿根上露着个血肉模糊的洞,伤口犹自汩汩往外涌血,整条右腿浸泡在血泊之中。

她脑中念头一闪,毫无怜惜地起身要跑却又返回,将獠贼身边的包袱三两下系好,挎在肩头拔腿就跑。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楚昭宁不顾伤脚疼痛,在黑黢黢的山林中狂奔,气喘吁吁地自我安慰。

天上玉钩清冷,边缀三两粒星,微弱的月光、星光穿透林叶落下,分毫不减茂林中的黑暗。

惊听,数群林鸟掠飞,越过她头顶,“啾啾”厉鸣。

忽察,数只异兽在她双足间窜行,“叽叽喳喳”骂,“咕噜咕哩”吼。

楚昭宁不闻不听,穿林越石,一个眼花被一巨石绊倒,忍痛欲起之际,恰逢山风过林——

“呜……呜……呜……”

狂风横冲直撞,吼若地府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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